毕月只尴尬了一瞬就坦然了。
她不是娘口中那个没嫁人的姑娘得含蓄内敛。
她就是她,大家伙早点儿发现,更好,她能活的不累。
人没下车时,心里也反应过来了,看来是舅姥爷去她家说了。
而那几个壮劳力,应该是三爷爷和树根儿大爷不放心,给带过来的。
穿着米色风衣、白色球鞋的毕月,开车门子下车,在杨树林村很多村民的注目下,走到了属于她们赵家屯的手扶车前。
她没有先回答那几个长辈的问话。
没有附和葛玉凤和胖婶儿的叫好声,更没顾得上她娘急的不行想上手掐她的行为。
而是站在毕金枝身边,没有刻意大声却也没压低音量。
她知道杨树林村的人都能听见,在大喇叭滚动播出“许小凤搞破鞋”的声音中,伸出纤纤手指遥遥一指,指向那些女人拽着男人的胳膊喊别砸了的场面,平平常常道:
“姑,解气吧?别再哭了,不值。我们走我们的阳关大道,要看着他们鸡飞狗跳!”
毕金枝满眼是泪,她望着重复上演的场面,就像回到了那天。
那天的她,就是这样的无力,无奈。
没有人帮她,没有娘家人在身边。
她怀疑跟踪那几天,神神叨叨的状态,却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她撕打许小凤敌不过付国拦架的力气。
她回了家觉得再没有那么欺负人的了,却对一屋子一院子打砸的男人毫无办法。
她闺女被人揪住头发扔一边儿,她一次次扑上去被人甩在地上。
她感觉此刻堵在心口涨满的那些气,好像进去了一点儿风,能让她顺口气了。
毕金枝眯着泪眼,望着,看着,听着哐当叮咣的声音,她想,就这样吧,到头了。
许老太太哆嗦着手,颤抖的身体倚靠着拐杖走了出来,听着身后几个儿媳女儿跟人撕打吼骂,她一眼就看到了毕家的几个人。
“村长?你是死人吶?!”
杨树林村的村长肩膀还扛个锄头,现听到信儿从大地里跑过来的,他拽着赵树根儿的衣服袖子正在协商,时不时还喊两嗓子毕金枝,寻思以前都认识,给个面子吧,打伤人了可咋整。
村里人真就没人上前,有的女人甚至拉住了自家爷们的衣角。
本就对那种事情犯膈应,哪个女人不唾骂如此无耻的行为,不往自个儿身上琢磨琢磨,真怕此刻上前帮了老许家,将来许家二闺女陪睡不要钱再找她们家爷们感恩。
许老太太的大姑娘冲了出来,她再气亲娘亲妹妹,那也是亲的,她不允许老许家被这么欺负,她大嫂都躺院子里打滚了,大喊道:
“我要报案,你们都是死人呐?!看着他们欺负我们!趁俩逼钱了不起啊?!”
胖婶儿两手一岔往前一站,葛玉凤拧着眉瞪着眼,眼里冒光,在她们心中,刘雅芳没用极了,她俩女的死活爬上手扶车就为了这一刻呢。
“就是有钱。看着你们地笼沟里捡粘豆包,我们乐意,就图高兴!”
胖婶儿非常直接:“c你个妈的,敢欺负我赵家屯的人?不服老娘撕了你!”
许老太太怒气横扫地瞪视毕金枝,伸出干枯颤抖的手指着毕金枝,刚要开口骂人,毕月往前一站。
她挡住了许老太太的视线,嘴边带笑大声说道:
“老太太,看见你被气的要疯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随后,看起来长相娇弱的女孩儿,挥舞着胳膊又冲院子里喊道:
“给我砸!
狠狠地砸!照五百块钱砸!
让我看高兴了,加钱!”
毕月瞪着老太太想着,不是臭耍无赖吗?不是赔不了钱吗?那咱就以牙还牙。
赵树根儿脑门都冒汗了,这啥孩子啊?
二舅其实早就冒汗了,但他就跟扩音喇叭似的。
他觉得他得给外甥女仗腰,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轰轰烈烈结束吧。
冲着一院子里干完活想收工的木工瓦工力工们喊道:
“听见没有?砸!”
同一时间,毕铁林外穿材质很好深蓝夹克衫,脚上的鞋却是胶鞋,他的手边放着老板皮包,看起来一副上下不一的打扮,正坐在县城里的倒骑驴人力车上。
付老太太躺在炕上直嘿呀呼气的,哼哼着浑身疼,
疼的她起不来身。
平时梳的溜光的发鬓,此刻白发纵生散在炕边儿,连个棉被都没盖,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忍着疼,无力的一拳一拳地砸身边儿要喂她水喝的付国:
“快去,快去给你媳妇求回来,你给我快着点儿,跟人赔礼道歉,拿娟子说事儿,听见没有?趁着她心还有点儿热乎气,你就说……”付老太太捂着心口,喘了口气才继续道:
“你就发誓再也不了,说娟子不能缺爹少妈,上学会让人瞧不起,谁都不如亲生父母,你就往那上唠,听见没?”
扭头发现她儿子木着脸,傻呆呆的,付老太太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推了付国一把,付国蹲坐在地上:
“你守着我干啥?!”
付国站起身,拽了把衣襟,心里有点儿打怵。
他觉得不去找毕金枝,也许就这么让她生气一段日子,慢慢的,他也许能有活路:“娘,那我……”
话没说完,发现他娘直勾勾瞪着眼睛看他身后,付国也转头看了过去。
毕铁林的夹克衫似带着风一样刮了过来,手中的皮包瞬间掉地。
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