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静如鬼域。
只有河水打上桥脚岸堤的声音,沙沙响起。
在月儿斜照下,四座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街上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更添那无以名之的慑人气氛。
就在天地万籁俱寂之时,明丽的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妃暄有一问题想向宋兄请教,不知可否赐教。”
甜美柔和的声线轻柔的传扬过来,整个天地都似因此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不是媚功,却更胜媚功!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对起未能见面,宛若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石青璇,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柔和却不耀眼,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师道也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差点忘了两者之间未来势必敌对的立场。
李师道轻轻叹了口气,和师妃暄一般负手站着,声音不自觉的轻了许多:“劳烦师小姐亲自问询的问题,一定不是等闲。师小姐请问,只要宋某知晓,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妃暄柔声问道:“请问宋兄,人生的意义是在哪里?”
“果然是这个问题。”
李师道暗中了然,知道这是师妃暄为挑选以后的“天下共主”而询问有资格者的问题,也知道如何回答是最符合“天下共主”身份的言语,只不过,他并不像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想说胡话欺骗这么一个绝美的佳人。
想起自己的身份,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神情落寞的答道:“每个人的人生意义都不相同,若非要找寻一个答案,那未免太强人所难。不过师小姐若是只问宋某的话,宋某可以回答,我这一生毫无意义。”
师妃暄听得微微一怔,丹红的唇角露出一丝好奇,檀口轻启道:“人活一世,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若是人生没有意义,又与无知无觉空活一世有何区别?”
“人生只是梦境一场,生也如梦,老也如梦,病也如梦,死也如梦。对于这大好世界而言,宋某只是区区一个过客,什么也带不走,人生的意义就算有,也等于无。”李师道喟然叹道。
师妃暄蓦然片刻,仔细品味其中的无奈和怅然,轻叹道:“宋兄这番话实在发人深省,深的我佛家真谛。可惜,宋兄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偏执着相了。”
李师道心中一齐:“哦?这是何意?”
师妃暄唇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施半点脂粉,但光艳得像从朝霞中上升的太阳般的玉容也随之露出点点笑容,轻轻的道:“真正的过客不该是一心直往目标,沿途的风景也该是他们流连欣赏的难得之物。追求超脱固然可贵,可更可贵的,却是那份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如果连这点都看不破,宋兄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这……”
听到师妃暄这句话,李师道身体猛地一震,仿佛有洪钟大吕在耳边炸响,平静的心神如同悍然掀起了万丈波涛似的汹涌澎湃,久久难以平息……
一直以来,他都因为知道自己是以“梦中证道”神通来到这里而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朦胧的隔离感,除了家里的一些亲人以外,他对外界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过多的接触,刻意保持着距离,出来闯荡江湖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能与他推心置腹,这就是他从来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证明。
不得不说,这种心态完全背离了“梦中证道”的宗旨。
“梦中证道”就是要人在“梦中”的世界体悟人生百态,种种情感,以此了解自我,超脱人性,超脱生死,超脱世间,若是抱着这种情感,就算他再如何进入更多的世界,最终也只是武力上的积累,而非是境界和精神的突破,那样的话,就真是“毫无意义”了。
师妃暄仿佛并没有察觉到李师道的异样,继续缓缓的说道:“便如妃暄在静斋中修行一般,总也理解不了何为苦、何为痛,可是此番入世,看到百姓受苦受难,妃暄终于有了切肤体悟。世间万法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总殊途同归,我想宋兄也该如此吧。”
“过客……入世修行……体悟……人生百态……”
这些字眼在心中如同流星般飞过,李师道的双眼越来越亮,以往注意不到的地方全都在心中分毫毕现,以往感悟不了的东西也在这一刻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对他敞开了怀抱。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李师道畅快的笑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笑声,一股奇怪的感染力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出去,声音柔和而不霸道,轻柔而不响亮,将声音中那种纯粹的喜悦的情感衬托的分外和谐,如同春雨一般融入这片天地。
————哗啦、哗啦、哗啦!
洛水之中,在河底游着的鱼儿欢欣的跃出水面,寒冷的夜风在寂静之中又增添了一丝人情味,变得丰富春风一般柔顺,寂静如同鬼蜮般的世界在继师妃暄的存在而如同身临仙境一般之后又多出了一种由衷的喜悦,将进入仙境那种柔和的喜意衬托的淋漓尽致。
“这种境界……”
师妃暄轻扭长秀优美的脖子,首次别过俏脸,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