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下达,众将告退出来时,侍卫司军官们议论纷纷,多有怨言。控鹤左厢都指挥使赵晁大概并不精通军略,或许还怀有别的心思,总之是很没眼色,才出大帐就私自对通事舍人郑好谦道:“郑舍人呐!陛下率禁军远来,士兵行军疲惫,又不知前线敌情,中军应持重缓行才是。”
郑好谦一听,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他是个文官,并不明白禁军大将们心中的小心思,还以为这是忠良之言,马上进去向郭荣进言。
不料,郭荣听了脸色大变,意味深长地冷笑着反问道:“中军正当鼓燥而进,迎难而上,挫敌之锋芒,何谈持重?你一个文官,为何这么说,是什么人教你的?若如实说来则罢,不说!当斩!”
郑好谦大惊失色,差点吓得尿裤子,当即战战兢兢地说:“回陛下!微臣不敢!刚才军议方散,侍卫司将领们多有不逊之言,控鹤军都指挥使赵晁便对我如此劝说,微臣并不知兵,是以……”
“朕明白了!你去吧!”郭荣脸色冰冷地挥挥手道。
郑好谦刚走出大帐,就听里面郭荣对侍卫下令道:“去!逮捕控鹤左厢都指挥使赵晁,监押于州狱,无令不得释放!”
这事一出,禁军将领们心中大惊,再不敢私自走访,妄议军情。事实上,五代更迭大多不是亡于外敌,很大原因便是因为禁军大将和藩镇的骄横,这一点郭荣深知。
这些武夫们大多出身低下,日常行事粗鄙,出战则纵兵为祸,大肆抢掠,贪恋钱财也就罢了,而且还觊觎高位,因此对国家兴亡并不介意,反而会利用君亡国灭之时,形成割据事实。
所以每遇大战,将帅们更关心的是自己实力的扩张,权位的增长。而不是团结一致对敌,往往一上战场,稍一接敌便自行崩溃,甚至是战阵哗变。
这个赵晁,自然就是起了这种心思,而且还不止他一人,所以郭荣也只能杀鸡儆猴,以镇军心。
随后郭荣率兵五万余继续北上,十八日到达泽州州治晋城,在州城东北扎下大营。郭荣随即乘车辇检阅诸军,鼓舞士气,作战前动员。当天傍晚,侦骑探马回报:已于州北三十五里的巴公原,遇上北汉军前锋哨骑。
郭荣顿时就意识到,大战或许就在明日,当晚紧急找来李谷、王朴、张永德、李重进、向训等文臣武将商议军情部署。李谷先凑道:“按之前的大言略部署,以侍卫马军都使樊爱能、步军都使何徽为前锋,但二人到达泽州却未完成阻滞敌军南下的任务;
而天雄节帅符彦卿、镇宁郭崇从磁州西进包抄敌军右路也未达成;而晋州药元福、河中王彦超、保义韩通、会州章钺等解决团柏谷南下之敌后,应向东行军包抄刘崇左路,现如今还在端氏县南三十里,明天应能赶到战场。
如此也就是说,左右夹击,中路突进的战略包围格局仍然可行,但后军刘词所部仍未赶来,兵力略少,中军需要作些调整。”
“战场瞬息万变,细节处明天再视情况而定,明日一早北上巴公原迎战,望三军将士用命!”郭荣勉励道。
巴公原是个乡野小镇,四周地势开阔平坦,很适合大兵团展开会战。十九日一早,双方各派前锋哨骑前往巴公原侦察地形,狭路相逢,周军前锋奋勇杀敌,北汉军败退而回。
刘崇也意识到大战在即,马上率兵开拔南下数里,到巴公原排开阵形,亲率三万禁军主力居中,以张元微在东,将台设在高都镇东岭村;以辽将杨衮率四万步骑在西,将台设在巴公镇宫庄村。
北汉军军容极盛,阵形严整,以决战之势,意图一举歼灭周军,南下东京。而同时,周军也在做战前部署准备。
因为前锋挺进速度太快,后军刘词所部尚未赶到战场俯近,士兵们都有些畏惧,郭荣反而更加镇定自若。以前军都部署白重赞、侍卫马军都虞侯李重进统率左军在西,以应对辽将杨衮四万步骑;
以侍卫马军都使樊爱能、步军都使何徽率右军在东,应对张元微一万五千步骑。张元微麾下有重骑两千,战力相当强悍。
宣微南院使向训、史彦超率领殿前司精骑在中间列阵。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精锐禁军护卫郭荣,殿前司散都指挥使赵匡胤率兵随侍,作为二线掠阵。
责授右司御副率李彦超率两千步骑埋伏在北汉军的后路,好等北汉军败退时,从而断其归路,伏击全歼。李彦超曾担任过泽州刺史,比较熟悉地形,直接选取了巴公原以北的****岭设伏。
郭荣自己也全副武装,打马在各军阵列之间动员督战。双方总共十几万兵力,从开赴战场,到准备就绪,差不多用了一个上午,此时日近中天,已是巳时隅中。
郭荣打马返回中军,这时赵匡胤上前禀凑道:“禀陛下!刚接斥候快报,建雄节帅药元福已率步骑接近战场,请示如何列阵。”
“来得及时啊!令马军一部分调入高都镇以南,遮护右军侧冀;韩通部五千人调为后援,药元福主力监视辽军动向。”郭荣一听,双目一亮,立即下令道。
“末将这就派哨骑传令!”赵匡胤大声道。
药元福之所以这么快赶来,凌晨寅时就命令两万七千余人出发,一路广布探马侦骑,终于赶到了巴公原俯近,但他没有贸然开赴战场,而是减缓行军速度,同时急报中军。
不多时,中军快马回复,药元福问了战场诸军部署情况,却有些犯难,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