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史慈祥一笑:“无妨,我替你同郡主说一声,郡主不会介意的。午后有几位小娘子要来府中同郡主打马球,郡主并不会去书房!”
李猗不去书房,秦暖便没什么事儿,于是秦暖道了谢,带上帷帽,叫了后面一辆马车上的茉莉儿也下了车,向自己家里走去。
家里静悄悄的,李琨并不在家中,守家的栀娘见秦暖回家了,极是惊喜,忙叫了小厮去酒店中给李琨报信。
秦暖没坐一会儿,同栀娘还没说上几句话,便有守门的婆子来报:羊少史来访!
栀娘忙起身急急迎了出去。
秦暖恍然醒悟:齐女史建议自己回家看看,莫不是被羊昀给买通了!
根本就是羊昀想要见她!
心中不由喜悦,想起齐女史那“慈祥”的笑容又有些因羞而恼……
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走近,秦暖不由倏然站起身来迎了过去,走了两步陡然回神,又止住了脚步。
羊昀走进堂中,笑吟吟叫了声:“阿暖!”
秦暖倏然脸就红了。
栀娘喜盈盈地亲自去端茶来奉,上次自家小娘子遇上那等难堪之事,羊少史竟然在风口浪尖上来提亲!
这样的君子!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情意!
栀娘每每想起来就忍不住感动得直淌眼泪……
羊昀坐了一会儿,见秦暖只是低头不语,脸蛋红红的,忍了笑一本正经地问道:“阿暖,你怎么了?”
秦暖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羊昀抿了一口茶,道:“因为很久没见到阿暖了!”
很久没见吗?
秦暖一愣,她记得前天还在王府见过羊昀的,虽然羊昀如今被刺史请去帮忙,不再像之前那样,在王府中就在任职,但也是时常可以看见的。
但秦暖旋即就明白,羊昀说的“见面”,是可以两人单独说说话的那种“见面”,在王府里,公事公办的那种“见面”,实在是不叫做“见面”的。
于是秦暖的脸更红了……
羊昀又轻声道:“再过几日,我便请人来你家问名”
问名,是订婚的第二个步骤。
秦暖连脖子都红了,心里却甜甜的,垂着头低声反驳:“这句话你应当同我父母说,不应当同我说。”
“我就想让你知道!怕你多想,又会难过!”
秦暖想起之前在小三清观里住着的那几天的孤寂和难过,此时却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想起那几天的苦,心中却多了许多的柔软。
秦暖想起了前几天李猗说的话,迟疑道:“郡主说……”
羊昀不以为然笑笑,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她只说要你等两年再嫁,又没说不许你嫁我!”
这厮竟然什么都知道!
秦暖顿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透明的人,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一时间又有些羞恼,不由就将嘴微微嘟了起来。
羊昀轻轻笑出了声。
秦暖的羞恼更甚,忍不住张嘴就将她一直藏在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之前你我也不熟,你为什么会一次次地帮我?”
秦暖知道自己虽然长得貌美,但这貌美的理由,绝对不是羊昀这种人会喜欢一个人的理由。
问完,秦暖自己却紧张起来,她担心羊昀的理由是“一见钟情”,然而“一见钟情”总是会给人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因为,有一次听到丁银在说:切,什么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的另外一种叫法!
丁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是秦暖却患得患失起来了……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羊昀的回答。
秦暖抬头,便对上了羊昀的一双黑眸,深幽幽,不见底,却又亮晶晶,如有星光。
然后她便听到他又轻又缓的声音:“因为你不嫌弃我!”
秦暖讶然地瞪圆了眼睛,难道有人敢嫌弃他吗?说的像有很多人嫌弃他似得!
“当初那件事,人人都认为我做得不妥当,认为我处事方式不对,只有你是赞成我的做法!你是唯一的一个完全赞成和理解我的做法的人!”
提起当初羊家的那件事,秦暖不由心里满满是心疼,“难道郡主也不赞成你的做法吗?”
羊昀:“她倒不是反对我的做法,但是他说我蠢,说我不该用这种劳神费力的法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特蠢!但是她的法子,我也不喜欢!”
这还真是李猗风格……
羊昀不喜欢,大概那种法子,不太磊落……
秦暖不由地伸出小手,轻地握住了羊昀的手,她真是很心疼……那时候羊昀大概才满十五岁吧!
羊昀反手将秦暖的小手整个儿都握在了掌心,他的手比秦暖的手热乎多了,秦暖又脸红起来……幸好,偌大一间厅中,只有他们俩,栀娘端了茶上来,就善解人意地出去了……
秦暖心中灵光一闪,蓦然将手抽出来,目光炯炯地瞪着羊昀:“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羊昀怎么知道秦暖的想法呢?秦暖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问起过他家的这段往事,因为这是人家心中的伤疤。
“呵呵~”羊昀扭过头去干笑了两声。
他当然不能说,他是在树上偷听的!
“你怎么知道的?”秦暖并不罢休,她记得自己只同熊大郎议论过羊家的那段往事。
“你是偷听的,对不对!”秦暖用的肯定句。
“你当时躲在哪里?”秦暖继续质问。
羊昀只好回答道:“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