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猗双手撑在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果然没叫我失望!”
然后又伸手去揉秦暖的头,此时秦暖的头上戴着幞头呢,自然没有揉在柔滑的发丝儿上的那样的手感,于是李猗的手在触到幞头的丝面儿后,果断下移,捏了捏秦暖的脸蛋儿。
秦暖猝不及防,被她捏了个实在,虽然不疼,可是太太那个让人尴尬好不好!
秦暖忙捂住脸向一侧躲去,然而躲过了这边的手,不想李猗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上了她的另一侧的脸蛋儿
秦暖脸红红的,慌忙退后,躲开了魔爪,幸好李猗面前的紫檀大案很宽,她没那么容易够着!
她之前是怎么觉着这位十分地凌厉严肃的呢?
她很敬畏她的好不好!
之前那个一眼看破敌情的高冷睿智的领主呢?
李猗看着秦暖狼狈的小模样,红着脸,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委屈和控诉,不由地咯咯咯笑了起来,之前的阴郁和颓然一扫而空。
笑完了,李猗端起茶杯,浅啜了两口,望着秦暖,问道:“阿暖,你知道我为什么信任你,让你跟在我身边做事吗?”
秦暖心神一凝,这也正是她想知道的,忙屈身道:“郡主的信任和护佑,阿暖一直深铭于心!”
“阿暖,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李猗一摆手,声音低沉,温暖又柔软:“因为两个多月前,你那次在王府,你从梦中醒来,人还迷糊着,拉住无静仙姑就叫快去告诉郡主,我才知道,你竟这样信赖我!”
秦暖不禁抬头,看着那双黑瞳中满满是信任和欣慰,心中不由热乎乎地十分感动。
“阿暖,你今天也看到了,只怕叛军很快就会打到长江南岸,与扬州隔岸相对。这样的景况,我身边的人怎么都不够用,你这样聪明,你一定要多帮我些,我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或者你有什么知道的事,一定不要藏拙,一定要告诉我,既为我,也为扬州千千万万的百姓!”
李猗的语气沉重又诚恳,秦暖心被涨得满满地,很是感动,忙用力点头,认真道:“阿暖一定不会辜负郡主的期望!”
李猗微微一笑:“你叫我姑姑罢,不必这样分生!”她那笑容十分地温暖,十分地亲切。
秦暖略觉羞涩,虽然李猗让她感觉很高大,可是毕竟年纪只比她大三岁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叫出口呢!
李猗倒是没有继续纠结称呼问题,又道:“我想,你因为带着轮回灵玉,大概曾有些非同寻常的际遇,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吧?”
秦暖低头应了一声,因为李猗的推测很正确。
“你遇到了些什么事?能说么?”李猗支着下巴,靠在几案上,眨巴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就如同天下间所有的十**岁花季少女一样,充满好奇和期待。
秦暖望着那双眸子,不知道怎么拒绝
李猗咧嘴一笑,凑近了脑袋,就如同所有说悄悄话的少女一般,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只挑着你能说的说一点儿,不能说的就不说,我知道,有天机不可泄露的说法!”
对着那双黑瞳,秦暖又失去了抵抗力,不由开口说道:我六岁的时候病过一次,病得很快要死了,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梦里看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后来病好了,梦里不少事情忘了,有时候恰逢其景,便又会想起一点!
秦暖终究还是保存着几分理智,说得略略含糊,没有把自己卖干净。
李猗定定地望着她,秦暖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这样啊,我想你能好起来,大概和那玉环有关系吧?”李猗问道。
秦暖点点头,正因为那块玉环她才能重生,或者说穿越。
其实吧,秦暖都弄不清楚自己这是穿越还是重生说是穿越吧,可是“梦境”中上一世的事情就如自己的亲身经历,那样的苦那样的痛那样的刻骨铭心,反倒自己曾在现代社会的那一世,感觉变得越来越遥远淡薄,仿佛那才是一个梦
李猗轻声问道:“在梦里,你是不是死过一次?”
秦暖脸一白,微颤了一下。
李猗微微一笑,她想知道的都已知道,也不再追问了,拍了拍秦暖的肩头,安慰道:“别怕,我就随便问问!”随手将一旁的茶壶端了过来,“来吃点点心,喝点热茶!”
秦暖哪敢让李猗给她斟茶,忙自己接了过来。
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羊昀回来了。
李猗坐回原处,问了一声:“信使派出去了?”
羊昀点点头,俊脸崩得紧紧的,若是杭州失守,萧淳溃退,整个江南东道就都被叛军占领,隔着长江,直面扬州。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现在只期望这最糟糕的结果不要发生!
虽然他也知道,那种事情叫做奇迹
虽然他素来不信“奇迹”,如今却盼着“奇迹”发生。
李猗长叹一声:“阿史禄筹谋多年,没有相当的把握,又如何会起兵?须知以一道之力抗以抗全国,何其难也!”
羊昀默然。
秦暖给他斟了一杯热茶,他便默默地端起来喝。
李猗垂眸看着舆图,又说道:“只希望金陵能够守住!”
金陵,龙蟠虎踞,自古以来便地位非同一般,若是被占领,对于叛军来说将是一个标志性的胜利,同时对帝国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书房内一片默然。
李猗低沉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前两个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