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浑身颤抖,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在他看来,眼前的都是一群疯子。
朱厚照也是看得心惊胆战,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对于这些人,他有一些难以理解。
这种行为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
朱厚照突然道:“够了!”
这情不自禁的一句话,终于使他暴露,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向朱厚照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一身宦官的衣服,身边站着一个鱼服的钱谦。
叶春秋一眼便认出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竟会看到朱厚照,正待要行礼,却见朱厚照一脸铁青,然后狠狠地吸了口气,厉声道:“你们做这样的事?”
所有人鸦雀无声,甚至开始有人依稀记得这个人了。
是……陛下……
不少生员这时反而有些慌了,就好似被抓住的现行犯一样。
那绝望中的刘宇,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嘴巴嚅嗫了一下,正想要陈述冤屈。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陛下亲眼所见,这一次,姓叶的是抵赖不得了。
却见朱厚照狠狠地瞪了叶春秋一眼,脸色铁青,一副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而后愤然道:“做这样的事也不叫朕?”
咔擦……
说着,朱厚照捋起了袖子,在众人的愕然目光下,一把抓住了钱谦腰间佩刀的刀柄,拔出利刃,气势汹汹地道:“让一让,朕也有一份。”
呃……
等朱厚照冲破重围,看到地上的一滩肉泥,不禁咂咂舌,头皮有些发麻,轻轻拿刀刃磕了一下,连忙后退了两步,实在不忍再去多看。
大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有些惊愕地看着朱厚照,只是此时,身后传来凄厉的声音,将众人犯懵的思绪拉回了清醒。
这绝对属于三观尽毁的哀嚎;“陛下……陛下……臣……臣……”刘宇撕心裂肺地边道边抽泣,心痛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来。”就在此时,钱谦吐出了两个字,随即踏前一步,寻了柄剑,也跟着凑了一个热闹。
而后这厅中乌压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是目瞪口呆。
“太残忍了。”朱厚照捂了捂鼻子,完全忘了他也成了这些‘坏人’中的一份子,道:“外面说话,外面说话,都把刀剑收起来。”
朱厚照忙是大踏步出去,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口气,叶春秋已经追了出来:“陛下。”
朱厚照不由道:“朕想一想,真是可怕,活生生的人,就被砍成了这样,让人心寒啊。”
叶春秋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小皇帝的思维了,他满头雾水,不知为何朱厚照会出现在这里。
朱厚照背着手,寻觅着冷清的地方,才道:“现在朕还心有余悸,哎呀,太血腥了……”他忍不住又扇了扇自己的鼻尖之下,突然驻足,笑吟吟的看着叶春秋:“朕真是很羡慕你啊。”
“什么?”叶春秋愕然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在这月色朦胧下,裂开嘴一笑,接着道:“朕羡慕你有这样多的至亲,朕……就是孤家寡人啊。”
叶春秋忙是拱手道:“陛下若是当真有危险,想必也会有许多人……”
朱厚照的唇边浮出一笑,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摇摇头道:“朕可不傻,朕若是要去不测的万丈深渊,真正肯为朕效死的有几个?嗯,你是一个,邓健……也算一个吧,他脑子少了一根筋的,至于其他人……”他抿了抿嘴,才皱着眉又道:“朕虽然不喜读书,可是祖宗们的事,却是略知一二的,文皇帝诛建文时,除了几个书呆子之外,其余人大多口里叫着忠义,却纷纷改换门庭,高呼万岁。高祖英宗被虏,朝中那些口口声声说效忠天子的百官就忙不迭地去拥戴新天子了。”
朱厚照舔舔嘴,脸上的自嘲意味更浓了几分,笑了笑道:“所以,朕不信这些,朕有一日若是建文,若是被虏的英宗,想必也会很清冷,很寂寞,临死之前,怕是身边除了几个邓健那样的傻瓜,可能还添上个刘伴伴,估计就只剩下你了吧。”朱厚照看着叶春秋,目光突然变得有了点神采,道:“朕宁可做屠狗之辈,也不要理智高冷称孤道寡,你看,平时都是你为朕效死,今儿朕总算也逮着了个机会,你这个混蛋,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朕已经不知该如何收场了,所以……只好索性和你绑在一起,有难同当吧。”
叶春秋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道:“陛下……”
朱厚照摆摆手道:“你把朕的行为当傻瓜就好了,反正……许多人看朕也是傻瓜,不管怎么说,朕也算是亲手杀了一个人,呃,你在此把把风,朕去去就来。”说着,朱厚照一下子溜到了黑暗中的假山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呕吐了一地,这才左右张望,飞快地从袖子里取了手巾,拭了拭嘴,大口喘息着回来,才道:“感觉很糟糕,太糟糕了。”
朱厚照早就胃部沸腾,觉得不适了,他一直觉得砍人是很拽的事,可是现在,却是捂着自己的腹部,带着几分狼狈地大口呼吸着夜间的清新空气。
叶春秋见了他的样子,还是老话,又给他感动了,某种程度来说,今日叶春秋收获了许多东西,他终于将整个镇国新军凝聚在了一起,虽无血脉相连,却能彼此之间肝胆相照,而朱厚照的出现,让叶春秋心里反而没有沉重,多了几分轻松,不是因为如此,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罪责会减轻多少,而在于,叶春秋看明白了朱厚照的心,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