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聂舞樱初初出阁时,年方二七,彼时眉宇之间尚见稚气。
如今虽然个子长高了一截,作妇人打扮也添了几许成熟,但一双眸子依旧清澈见底,藏不住任何心思。
“四嫂!”虽然聂舞樱已经从清江郡主以及太皇太后那边得知,简虚白亲口说了要跟晋国大长公主的亲生骨肉们恩断义绝,不复来往,但对望片刻之后,她还是用了旧时的称呼,同时伸手去握宋宜笑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未毕,眼泪已经快掉下来了。
“咱们进去说!”宋宜笑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看了眼旁边的晚芳,拍了拍聂舞樱的手背,温言道,“大雪天的,别在这风口站着了,厨房今儿个做的糕点里,正好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聂舞樱这时候当然没心思去管什么桂花糕,如果是深谙应酬的人,少不得要说一句感激的话,以缓和气氛,但她只紧紧抿着嘴,跟着宋宜笑朝后堂走,提都没提。
“两年下来,舞樱的长进可真的不行啊!”宋宜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息,她倒不是觉得聂舞樱失礼,只是这么个没城府的人,却将主持中宫,哪能不叫关心她的人担忧呢?
姑嫂两个俱是心事重重的到了后堂。
落座之后,不约而同的下令清场--燕侯府这边的下人,自然是宋宜笑使个眼色就都下去了,但随聂舞樱来的晚芳却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宋宜笑看出来这丫鬟是在防备自己,不过她也不在意,待门关上后,端起温热的玫瑰露沾了沾唇,放回案上,便看着聂舞樱,温言道:“这件事情,清江郡主那边没跟你说吗?”
“四嫂现在都不唤大姐了吗?”聂舞樱这一路上其实就在强忍泪水了,此刻屋子里就姑嫂二人,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果然你们不跟我们好了吗?”
“长辈们的事情你知道吗?”宋宜笑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递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脸,轻声道,“我是说,二伯母跟夫君生身之母、我现在那婆婆之间的事情。”
聂舞樱心不在焉的擦了把脸,狠狠吸了吸鼻子,兀自带着哽咽声道:“大姐没仔细说,太皇太后那边倒是说得坦白--是娘对不住三婶--可是娘到底养了四哥一场,四哥连给娘一个善终的机会都不肯,也还罢了,如今连我们也要迁怒吗?”
她虽然不是擅长勾心斗角的人,但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身边总也有几个如晚芳那样的心腹提点。
是以这会又赶紧补充一句,“我绝对没有希望四哥扶持我的意思,可是大家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兄弟姐妹,难道这样说散就散了吗?”
“二伯母当初是在娘,我是说你三婶才咽气的时候,就把夫君弄到她名下抚养的。”宋宜笑听出小姑子尽管在尽力把话说委婉,但实际上她心中对简虚白逼死晋国大长公主未尝没有怨恨。
这份怨恨虽然没到恨之入骨不共戴天的地步,但终归是一根刺了。
宋宜笑所以反问,“前前后后才多久,二伯母的想法竟转变如此巨大,你可知道缘故?”
见聂舞樱茫然摇头,她叹了口气,“这就要说到当时的局势了……”
宋宜笑将显嘉朝初年时,朝野上下的暗流汹涌,那些幕后的勾心斗角,给聂舞樱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淡淡道,“二伯父在世时对夫君怎么样,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年夫君为了取得二伯父的认可,以十一岁稚龄自请随军出征乌桓,是存了将爵位让给三哥的打算的。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妹妹你是否晓得,但很多人都知道!妹妹若是不信尽管去问--可二伯父做了什么呢?他趁夫君出征之际,勾结乌桓,欲置夫君于死地!”
“你可能不知道,一直到几个月前,夫君都要服用解药,以清除当初二伯父所下之毒!”
“夫君在乌桓时就知道二伯父的所作所为了,却因为父子名份,无可奈何!”
“夫君真正的生身之父,亦是心知肚明,然而作为名义上的叔父,他有什么权力去干涉二房的事情呢?”
宋宜笑说到这儿,看向脸色煞白的聂舞樱,“这一切,二伯母不是不知道,可是二伯母做了什么呢?她虽然对二伯父的态度越发的不好了,可是如果夫君不是被记在她名下的话,即使无法继承爵位,却也不会前往乌桓,更不会被二伯父在战场上下毒手!二伯母之前一直是对我很好的,我也没资格说她什么,但她虽然将夫君记在了自己名下,却实在没有保护好夫君不是吗?”
“我们那位祖父,以外室所出的私.生.子假冒嫡出血脉,这件往事注定了简家二房跟三房之间,不可能和睦相处!”
“这一件二伯母也是早就知道的。”
“可她还是将才五岁的夫君交给了太皇太后抚养--而太皇太后为了更好的利用夫君,一个劲的把夫君朝天真无知教!”
“她们会不知道,简家祖辈的恩怨,夫君作为三房唯一的子嗣,必定会被卷入其中,这样的出身,夫君如果是个天真的性情的话,很难不着了二房的毒手?!”
“妹妹也是做了两年人妇的人,不是小孩子了,你摸着良心说,夫君母子无辜遭到这样的对待,我那婆婆早已不在人世,也还罢了,但夫君他,该不该为生身之母、为自己,讨个公道?!”
聂舞樱眼里蓄满了泪水,握着椅子的扶手哆嗦良久,忽然一举袖,放声大哭:“我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