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仪水,阿虚自从宫变那晚就再没来过,又怎么可能再来呢?”晋国大长公主既失落又难过:当初将简虚白从简离邈手里夺走,养在自己名下,虽然确实有政治上的考虑,但她也是真心悔过的。
纵然这个孩子不像仪水,也不像简离邈,反倒像了堂舅显嘉——但晋国大长公主每次看到他时,都会想起那个天真温柔的堂妹。
当初仪水郡主是怎么庇护她的,她都尽力弥补在简虚白身上。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求回报的——因为这本就是她该赎的罪。
可当简虚白亲口说出,让她自己早赴黄泉时,那种巨大的冲击的震惊与委屈,才让晋国大长公主明白:其实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私与高尚。
虽然说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好好对简虚白的行为只是赎罪,算不得无私和高尚。
可是二十年来的上心,朝夕相处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让她本能的以为自己可以有回报。
比如说宽恕,比如说原谅。
甚至她还幻想过简虚白纵然知道了一切真相,仍然愿意视她如母——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他的母亲不是吗?
可那个孩子终究亲口打破了她一切的奢望。
他那样轻描淡写那样平静的说“请晋国大长公主自行早赴黄泉”。
他让她去死。
晋国大长公主想起当时端木老夫人的沉默——那位曾经的婶母是什么样的为人,大长公主是知道的。
端木老夫人恨她入骨,绝不肯只让她死了就作罢!
之所以当时没有表示反对,应该是觉得这样很痛快吧?
尽管晋国大长公主给予了简虚白许多真心的付出与疼爱,但这个孩子仍旧毫不迟疑的决定不允她善终。
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当初仪水郡主何尝不是真心真意的对待晋国大长公主这个堂姐,可最终却是被这个堂姐逼迫着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撇下相许一世的丈夫与才落地的孩子。
“说起来我比仪水要好多了,至少她从来不欠我什么。”晋国大长公主怔怔的想到,“而我何必觉得阿虚残忍呢?我对他的好不是有目的就是为了弥补……”
说是这么说,然而这样的事情,又岂是容易释怀的?
“他们是来寻我做个了断的!”晋国大长公主敛了思绪,淡淡的承认了女儿与媳妇的猜测,“我已经答应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阿虚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跟你们来往,以后估计也不会看拂舞樱!我知道你们其实不那么喜欢舞樱,但她到底是你们的同母亲妹妹,而且她颇得肃王喜爱,听端木老夫人跟阿虚来时说的话,仿佛新君可能是肃王的。所以对舞樱好点,对你们自己也有好处……”
“娘,您先不要说这些!”清江郡主心烦意乱的高声打断了她的话,“您先说,是怎么个到此为止法?!难道他们要您给仪水姨母抵命不成?!凭什么?!您怎么都养大了阿虚!”
晋国大长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阴谋与政治,她眼下实在没心力给女儿详细解释,只淡淡道:“回头你可以去见一见你外祖母,不过不去见也没什么。总之一句话:你们以后断不可找阿虚报仇!”
她脸色严厉起来,“除非端木老夫人对付你们,你们可以去找阿虚,质问他可记得对我的许诺——否则,一切都照阿虚说的,再无瓜葛,相逢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