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老夫人当然不会不考虑到沈刘两家的背叛——毕竟这两家跟她虽然做了多年盟友,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仇人一致,自然而然就走到一块罢了。
眼下看着报仇雪恨的这个目的即将达成,三方之间哪能不做过一场?!
所以她自然有后手。
这天晚上,攻城禁军眼下的统帅余青翰,皱着眉头问手下:“确认解不了?”
这位今日起才开始吸引各方注意的暂代统帅,如袁雪沛所言,确实很年轻——望去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的样子,容貌俊秀,身量却不算高,但眼神非常锐利,透露出几许金戈铁马的气质来。
此刻因为刚刚督战归来,甲胄卸了一半,头盔摘了搁在结实的书案上,满头墨发只拿一枚玉环束住,凝神思索之际,眉心“川”字分明,平添了些年岁。
手下无奈道:“方才探子快马回来禀告,说目前请到的大夫,只能看出蜀王殿下乃是中了一种极复杂的毒——连这种毒到底是什么他们都吃不准,更不要讲配置解药了!”
昨晚卫溪逃出帝都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城外大营。
然后就像是苏少歌他们推测的那样,他很顺利的说服了余青翰,拥立蜀王,出兵帝都!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个剧本本就是端木老夫人跟沈家、刘家合计的。
所以这会虽然一天还没有过去,余青翰已经接到了帝陵那边蜀王的消息:蜀王早两日开始就仿佛病了,一开始伺候他的宫人都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寻常风寒。
虽然说原本皇子即使只是风寒也值得底下人乱作一团,但蜀王作为大位争夺战中被打发到帝陵,而且得守足三年孝才能离开的失败者——年纪还不大,生母也没了,这些宫人难免有所懈怠。
结果这会余青翰遣了刘家人过去,才发现蜀王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帝陵是端木老夫人经营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她跟显嘉帝斗了十几年的地方——蜀王在这儿中毒,总不可能是显嘉帝留下来的老人要谋害主子的亲儿子,只可能是端木老夫人的手笔了!
而端木老夫人这么做,目的不问可知:如果刘家敢仗着大军在手,不按盟约来,她就让蜀王死得干干脆脆!
蜀王一死,城外禁军没了幌子,还怎么攻城?!
毕竟现在端化帝跟太子、肃王等一干要紧宗室全部在帝都城内——禁军武力再强也只是臣子,除非余青翰打算领着这些人公然造反,否则他们是没资格围困帝都的。
而蜀王的用处就在于,他是皇室子弟,有权为昨儿个晚上命丧于苏家之手的皇兄皇嫂皇侄等人报仇雪恨!
虽然说端化帝等人其实还没死,不过这个没关系,纵然苏家把活生生的端化帝、卫皇后、太子这一家三口推到城头,以证清白——可这天下能够亲眼瞻仰帝后储君真容的有几个?何况隔着城墙那么高的距离,也看不真切嘛!
他们只要一口咬定那些是假的、是替身,也就是了。
而如果蜀王有个三长两短,做不了这个幌子的话,现在还没什么名气的余青翰自不必说,哪怕是卫溪,那也号召不了多少人响应此事的。
毕竟前面讲过,卫溪低调太久,虽然是卫皇后的娘家父亲,在朝在野,名望也不高。
偏偏挥师帝都,没有一个足够镇场子的人带头,底下将士必定心有顾忌,哪能不裹足不前?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下这局势,刘家一家是斡旋不下来的,即使甩开沈家跟端木老夫人,也肯定要再找个盟友。
如简虚白所料,他们看中了苏家。
问题是,苏家原本就强于他们,如果再让跟苏家有血缘、关系也不错的肃王登基,那么不管苏家跟肃王现在给刘家许诺多少好处,将来可想而知!
所以刘家同苏家结盟的前提就是,新君必须是蜀王——让步是,蜀王可以有个姓苏的皇后。
如此蜀王怎么能死?!
“那毒当真会致命吗?”余青翰皱着眉头,在营帐中走了个来回,停步问。
“大夫们不敢确认,只说瞧着似乎不是什么好来路。”手下说到这儿,试探道,“其实除了蜀王殿下之外,帝都之外,也不是没有其他陆氏子孙……”
但话没说完就被余青翰摇头否决了:“然而那些都不是先帝亲子!论名份,眼下再没有比蜀王殿下更合适的了!如果落到苏家手里那些宗室当真都死光了也还罢了,但事实是苏家昨晚察觉到卫溪的脱逃后,立刻罢手,未曾对宗室大规模的血洗!如此,若咱们推举的是陆氏远支,苏家那边却有先帝的亲生血脉在手,这大义之争,咱们先输了,这怎么行?!”
“只要咱们打进城去,把先帝的血脉统统都杀了,到时候先帝绝嗣,从哪一支过继嗣子给他,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手下有点不以为然,小声道,“锦绣堂那老太婆,一把年纪的人了,连个正经后人都没有,凭什么跟咱们平起平坐?难道现在就靠区区下毒的伎俩,咱们堂堂燃藜堂,竟要被她要挟住?!”
余青翰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瞧不起端木老夫人那老太婆?你可知道,陆氏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大抵都是拜她所赐——咱们刘家也好,沈家也罢,先前也并不看好她,是以只是打了打下手!但事实证明,那位到底是正统的锦绣堂嫡女,比她那个胞妹不知道强了多少!只看现在陆氏的景况,主家若还跟你一样不把那位老夫人当回事,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