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猛然抬起头来,仰望向丹墀之上、御案之畔的简虚白,凄厉道,“你们说,我怎么能不疯?!我怎么能不带着孩子们一块下去?!”
“荒谬!”简虚白毫不迟疑的呵斥道,“我妻尊你敬你,一如生身之母!连带你娘家人,我妻也是言必称外祖父外祖母,恭敬犹似韦家长辈!当初岳父过世,遗下手书,要将半壁家业赠于我妻,此乃你亲口之言,我妻却不肯收受分文——此事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妻如此恭敬孝悌,你却说她会害你?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卫皇后也蹙紧了眉:“你与宋弟妹无怨无仇,宋弟妹又素来宽厚大度,做什么要对付你?!”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燕国公又何必再作那些掩饰之语?”宋卢氏没理会皇后,依旧看着简虚白,似要透过他,看到那位燕国夫人,惨笑道,“从去年韦王妃去世之后未久起,宋宜笑对我们母子日渐疏远——起初我还能骗自己,这是因为她遭逢丧母之痛,难免‘精’神不济,自然顾不上我们!可后来,她已经可以出‘门’走动了,与我们倒是越发疏远!连我故意派人向她提到宝儿,她以前最喜欢宝儿的,她也无动于衷!”
她怔怔的落下泪来,“她早就知道真相了对不对?!”
“真相?!”殿中之人听出情况不对,纷纷都望向了简虚白,端化帝狐疑道,“阿虚,什么真相?”
简虚白面沉似水,心念数转后,他寒声道:“我妻确实早在去年就察觉到了真相,不过她虽然恨极了你,但念在弟妹年幼的份上,思来想去,到底选择了装糊涂——不然,你真以为你能平平安安到现在?可笑我妻对你的子‘女’尚存怜意,你这做生身之母的,反倒做贼心虚,害了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儿,方转向端化帝,“陛下,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点讲的话:臣那嫡亲岳母,即韦王妃,并非死于庞老夫人的谋害,却是出自臣底下这位继岳母之手!”
“什么?!”帝后双双惊呼出声!
丹墀下,崔子‘玉’、梁王也变了脸‘色’,顾韶虽然面无表情,眼皮却开始狂跳!
“燕国公果然同传闻里说的一样,疼爱发妻!”宋卢氏闻言,大笑出声,“但你为什么不说,我之所以心心念念要杀了韦氏那贱人,皆因,她先杀了我的夫君?!”
“那么我也要请问继岳母一句!”简虚白嘿然道,“继岳母为什么也不说,我那嫡亲岳母之所以会杀岳父,乃是因为岳父想杀她,她为了自保,只能设计杀死岳父,以求逃出生天?!有道是杀人者人恒杀之,论国法,论情理,你敢说我那嫡亲岳母,当时就该乖乖的引颈就戮,任凭我那岳父取走‘性’命,撇下年幼子‘女’,以及与她伉俪情深的衡山王舅?!”
他厉声道,“继岳母自己不把亲生骨‘肉’当回事,难道以为全天下做亲娘的,都与继岳母一个想法?!”
“你们夫‘妇’对我夫君的死,到底有多少真心悲伤,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宋卢氏咬牙切齿道,“此刻自然是振振有辞——但宋宜笑要为母报仇,冲着我来就是了,凭什么要害我娘家?!”
“你娘家?!”简虚白即使正满腔怒火,也不禁愕然,“你娘家出事,同我妻有什么关系?!”
“都闭嘴!!!”谁都没想到,岳母‘女’婿两人不过吵了这么几句,竟然扯出这许多逆伦之事来——包括帝后在内,殿中之人这会都听呆了!
端化帝回神之后,直接拍了案,“把事情与朕从头说清楚!宋缘还有韦王妃这两人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简直想吐血:天子脚下啊!韦王妃遇刺身故这件事情,他还亲自派人追查过的啊!结果呢?!
他居然一直被‘蒙’鼓里到现在!
当皇帝当到这份上——他有脸去见显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