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跟她寒暄了几句——总算把这六婶母敷衍过去,旁边几个跟六婶母身份相若的族人许是觉得她没有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也纷纷围上来说话了。
这一番话说了好半晌,不知不觉祠堂里都散了,简平愉有点不高兴的走出来,看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女眷,不轻不重的道了声:“祠堂重地,怎么这样嘈杂?”
他自重身份,不可能当众叱责一群晚辈妇人,道了这么一句也就算了。
但紧跟着他出来的许多男人就没这忌讳了,一时间乡骂四起,纷纷扯了自家媳妇,边数落边同简平愉告退。
宋宜笑见这情形不免觉得很是尴尬,沈绮陌由于身份的缘故今儿个没有过来,她生的是个儿子,是以让简夷犹直接抱进去了。
这会在外面的远客只有她们母女——虽然说是族人主动上来跟她搭话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她到底难堪。
好在简离邈跟简虚白这对新鲜的父子已经出来了,见这情形,简离邈负着手轻哼了一声,道:“爹说了祠堂重地不许嘈杂,你们嘴里不干不净个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简虚白则走到宋宜笑跟前,朝她点了点头,道:“等累了罢?清越来,爹爹抱。”
宋宜笑见他们一唱一和都在为自己解围,这才松了口气,将简清越抱起来,递到了丈夫怀里。
如此回到祖宅,重定的三房人再次给简平愉敬茶——在祠堂里是在祖先与族人面前将简虚白过继到三房,这回则是在家里再次确定一下彼此之间的名份。
敬完茶后,简平愉正要叫众人散了,简离旷许是气狠了,忽然出言道:“阿虚现在到了三弟名下,三弟还是好好管教着点好!方才咱们出祠堂时,外头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子!说起来阿虚媳妇还是江南堂嫡女出身,海内六阀之后,在娘家时的规矩是肯定没问题的。这进门才几年,竟被阿虚惯成这个样子!”
宋宜笑闻言变了脸色,她虽然根本不稀罕宋家,但简离旷这话可是在转着弯骂她娘家失教了!
她又羞又怒,待要开口反驳,坐在她上首的简虚白却转过头来,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简离旷话音才落,简离邈已放下茶碗,不紧不慢道:“这儿又没外人在,二哥何必虚张声势?谁还不知道咱们简家祖上当年,乃是连饭都吃不上了的——有道是仓廪实才能知礼仪,咱们简家从合族能吃饱饭到现在统共也才几十年?除了咱们这一支外,其余族人慢说做官,那是连个秀才都没有!”
“这样的门楣,也就是糊弄下同处乡间的黎庶罢了!”
“还谈什么规矩?!”
“二哥这番话,却也忒忘本了!”
说到末了一句,简离邈露出似笑非笑之色,略带病容的眉宇间,满是讽刺。
看着简离旷阴沉的脸色,宋宜笑低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这前任公公是生怕她跟新任公公处不好吗?这么上赶着给简离邈收买儿媳妇的机会?
“海内六阀……嘿!”简离旷被简离邈堵得无话可说——其实也不全是无话可说,也是因为上首的简平愉一直在看着他,目光之中颇有不赞成——顿了顿,他到底转过头去,没再作声。
简平愉这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叹道:“散了吧!”
顿了顿,“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