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着‘激’动,扼住韦梦盈的手越发收紧,厉声道,“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你知道我真心悦你,舍不得你受委屈!所以你一会抱怨我们母子瞧不起你出身,一会抱怨娘对你有偏见,只因只要你这么说了,我必定会安慰你哄你,对你愈加千依百顺!”
“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我独自出游碰见了你,偏偏你崴了脚身边还没人照顾,不得不向我求助?!”
“韦家虽然‘门’楣不高,但到底出过几任小官,你也是打小有丫鬟伺候着长大的!”
“既是‘春’日出游怎么可能没带下人?!”
“即使下人暂时离开,我在那儿跟你说了半晌话,为何也不见人来找你?!”
“最后我不得不用自己的马送了你一程,就在这程路上,你……”
他自嘲的笑出了声,“你教我从此……万劫不复!!!”
“是!”韦梦盈感到下颔被他捏得生痛,仿佛骨头都要裂了,却不敢呼痛,只强忍住恐惧,也泪如雨下,凄然道,“我当然知道你心悦我!否则凭我的出身我凭什么敢跟你抱怨?!我更知道你这些年都没有忘记我——可是,谁叫我在宋家时生不出儿子?!谁叫笑笑只是个‘女’孩儿?!谁叫你娘重男轻‘女’,视我这个生不出儿子还不许你纳妾的儿媳‘妇’如眼中钉‘肉’中刺?!”
她豁出去一样的尖叫起来,“因为你有那样一个娘!你再疼我又有什么用?!你总以为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总以为你对我已经够好!却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我过得有多么心惊胆战!”
“那是你亲娘呵!”
“趁你不在的时候害了我,甚至害了笑笑,你就是后来知道了真相,你会拿她怎么样?!”
“你敢拿她怎么样?!”
“你还要提笑笑——你怎么有脸提笑笑!”
“笑笑可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当年她被柳氏卖给鸨母,堂堂江南堂大小姐啊,被亏待到这份上——姓庞的老东西是怎么做的?!”
“那是你的亲骨‘肉’!”
“也是那老不死的骨血!”
“何况我这个低‘门’出身的儿媳‘妇’?!”
“你口口声声怪我辜负了你,可曾想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你亲娘!?”
“你没胆子反抗她,却来拿我当替罪羊?!”
感受到宋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韦梦盈心中暗喜,面上却越发愤懑悲痛,她似不堪承受的缓缓蹲了下去,胡‘乱’抓着面前的草叶,继续呜咽道,“王爷待我虽然不坏,可能做发妻谁肯做续弦,去养一群跟自己没关系的孩子?!若非在宋家实在待不下去,你当我傻的么?!为什么要走?!尤其你我还有一个‘女’儿,我当时根本带不走她!”
“你还是这样能言善辩。”宋缘低头望着她蜷缩在自己足前哀哀哭泣的样子,眼中变幻万千,良久,他苦涩一叹,道,“你当我真的不明白吗?娘确实对你不好,但,连我爹都不敢在婚事上勉强我,何况是娘?!”
寻常人家也许会仗着长辈身份,强拆鸳鸯。
做晚辈的再伤心,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但宋家不一样,这一族祖上那些情种,为了心上人可谓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最要命的是,心上人若死在他们前头,他们基本上也不会好好过日子了。
所以庞老夫人再厌恶韦梦盈,在韦梦盈改嫁之前,她也没动过毁了这个儿媳‘妇’的念头。
不是不忍心,是投鼠忌器。
毕竟,宋缘已经是三代单传了!
韦梦盈闻言,知道宋缘杀心已定,今日单靠言语‘交’锋,逃出生天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而且拖了这么久,也不见人来,显然要么山谷太隐蔽,不容易找到;要么就是方才不见了的韦婵与陆钗儿,设法哄过了搜寻的人。
总之,她获救的指望已经非常渺茫。
明白了这一点,她反而不哭了:“这里就是你替我选择的埋骨地?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起一座木屋?我以为,你既然这样恨我,该想着让我曝尸荒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