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有小雨,基本无风,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辆也很少,整个城市仿佛睡着了。
一团怪异的人形黑影慢慢悠悠沿着行道树往前走,这东西如果站直了,高度可能会有两米,肩膀一带的宽度约有一点一米,两只手臂状物时粗时细,费劲地晃悠不停,仿佛在划动空气。
总体看上去,这家伙很笨拙,其姿态很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在齐胸深的水里行走。
估计它一小时大概可以前行一点五公里左右。
它已经走了三十五个夜,从陵墓里出来就一直走,就方向而言,基本是直线,但是实际的前行过程当中却并非直线,因为途中总是在翻山越岭,穿越森林,有时还要过河,偶尔会穿越村庄和公路还有农田,实在非常辛苦。
它在日出之前半个时辰就会找个缝隙钻入地下泥土当中,等白昼过去,太阳下山,天空有星星出现,它又钻出来,继续往前走。
它的脑袋上偶尔会出现依稀模糊的五官,有时则是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仿佛一堆煤浆组成了脑袋和躯干,它的外形处在不同的变化当中,仅仅只是大致能够维持人体的形状。
其实它如果改变一下外观,把自己弄得像马或者猪那样四肢着地,行走的速度肯定会更快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坚持保持仿佛人一样的形态,这导致它走得非常缓慢。
它意识模糊,对于时间毫无概念,过去的记忆很模糊,而未来完全没感觉,几乎全凭本能在活动。
它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受到了侵犯,认为自己在陵墓内的棺材里好好地待着,不知何故却被吵醒了,还吃了一些苦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一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被带走了。
那些被带走的东西里有几件是七百多年前它还是人的时候使用过的法器,与它的精神有诸多奇妙的联系,就算到了现在,它仍然能够感应到那些东西,所以它离开了安眠七百余年的陵墓,从泥土和岩石的缝隙当中钻出来,打算追随那些东西而去,为什么这样做它也不知道,如今支配它行动的是一些模糊的本能,它现在的智力水准很不稳定,有时可能比猴子强一点,有时则和松鼠差不多,基本就在这一范围内。
它没有仇怨,没有怒气,支撑它数百里迢迢来到这个城市里的力量全是本能,它并没有打算寻回自己的东西,只是想和那几件东西待在一起。
它走得很慢,非常的慢,每一夜尽管它从来不停地前行,而且也没怎么走弯路,在准确无误的方向感指引下,遇上高山,它就努力去翻越,遇上悬崖,它就像巨型大壁虎一样缓慢地爬上去,偶尔还会像一大团鼻涕那样掉下来,发生这样的事,它就得重新往上爬。
过河的时候也很麻烦,它会被水冲走,带往下游,必须费一些劲才能够爬上岸并且修正方向,曾经有一次,它的手臂抓住了岸上的树枝,但是水流却把它的下半截身体冲出去一段,导致它被拉长到十二米多,就像一条大蟒蛇似的,幸而这样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它成功上岸之后,用了约有十分钟渐渐恢复到原来的规格。
在途中它遇上过兔子,遇到过山羊,遇见过牛,还和刚刚结束冬眠的癞蛤蟆和蛇,还有一些人,它把这些东西全都吃掉了。
它只吃活物,即有生命力的动物,它本能地吃掉这些东西,吃过之后也没有饱足感,就像没吃过一样,而它吃东西的方式很奇怪,当它接触到某只动物的时候,就会用某种它自己也不知道的办法将其控制住,让其不会动弹也不会逃走,就这么停留在原地,任由它摆布,而它会把自身的一部分延伸出去,将猎物包裹,将其身体上所有能够吸收的部分都吞没掉,然后当几十秒钟过去,猎物会剩下一堆白骨,而它则变回到原来的模样,继续慢慢悠悠往前走,并且很快忘记自己刚刚吃过东西。
它吃过东西之后没啥感觉,还可以继续吃,如果接着又遇上其它动物或者人的话,它还会吃。
它并不知道,其实它通过吞食动物或者人获得了继续行走所需要的能量,如果它几天不进食,那么它就会变小,并且变得更弱。
它每夜都会吞食一些动物,有时是许多小飞虫,有时是老鼠或者野兔,有时是蛇或者癞蛤蟆。
有一夜它路过一处养蜂人的营地,它吞食了可能有八千只蜜蜂以及上万只成形或者未成形的蜂蛹。
如今,它终于抵达了山京城,其实在五天前,它就到达了山京远郊的一个村庄,在那里把两个人和一头猪变成了白骨,但是接下来的十几公里路却显得很漫长,它在穿越公路的时候被一辆卡车弄成了三截,然后又被另一辆卡车弄成了十几块,浪费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原样。
穿越一个小城镇,消耗了它三夜时间,因为这里的房屋结构太复杂了,高的高,低的低,这三个夜晚里,它吞食了四个人,从性别上区分的话,是三男一女,然后变成了四副挺干净的骷髅,干净到可以直接搬进医院做教学用具。
现在,它知道距离那几件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很近了,它所需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穿越约半个城市,但是这样很不容易,因为它已经察觉面前有许多钢筋水泥构成的丛林,高的高,低的低,这些全都是障碍物,对于它不会绕弯的死脑筋而言,这个路径实在太困难了。
如果按照先前翻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