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有烟火绽放,绚烂的光坠入深海,融进一片漆黑,云霓抬手一指,告诉我那里是她曾生活过的人间……
人间?我想了想,那片寂寥山谷,炊烟飞的如梦如幻,夕阳斜照下的青色湖畔,一群群往来的白鹭在岸边流连,
那里,时光隧道雕刻着我跟离若过往的牵绊,如今,仿佛我们已离去很多很多年……
人间?许诺过的花好月圆,憔悴了容颜……
我突然忆起少时看过的一场流星雨,蓝色的天幕,亮闪闪的星星一颗接一颗宛若银河下落,不断闪耀的光划过我的脸,月亮很圆,没有渔火的江面,乘风远去的白衣少年,还有来不及说的一句再见……
白衣少年,我想到北狐川,刚刚北岸远前辈要生火做饭,正好需要个得力的下手,于是想也没想,千里传音将他叫走了。
眼前碧绿的草地只剩下我跟云霓二人,我知道她有话跟我说,但,或许话题太长,她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只得有一拨没一拨的想到哪说哪,但最多的还是现在的情人,北岸远前辈。
以前她以为横亘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她的年龄,的确,她长了他一百多岁,在他还是个光腚的孩提时就看着他,谷中的岁月清闲,他的小时候,她时不时也出谷去照拂一二,他一天天长大,看着她的眼满是迷离,那时,他总问她,姐姐,你怎么不老啊?
他成人之礼那天,她没有去参加,因为那天,她以为她要死了,流了很多血,浑身虚脱的无力,即便这样,她真的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死了。
于是,她将通向谷外的通道死死封住,然后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等待宿命的降临。奈何,她没能如愿,他苦苦等候她的降临却被长辈告知,那女子已经死了……
死了,她脱胎换骨宛若初生的心刚刚萌芽,便又死灰一般,原来,她跟北岸家百年的交情,不过是他们嘴里一句死了就打发了,
也许活的太久,不光是自己嫌弃,就连旁人都嫌弃了。
后来,北岸清仙逝,她想,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遂又是旁处开了个相当隐蔽的小口,无事便出谷一趟。
这样又过了好些年…….
那年,仙草坞山中桃花落满山,远远看去,红艳艳的一片,凄美无比。她不知何时这山中居然长出了这么一片大好的桃花林子,好生奇怪便前去转了转,
当时,她正好穿着粉色的长裙,一张素颜在外美丽,她就这样沿着一路桃花雨走啊走,走啊走,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天山皓雪,她跟师妹征儿从一个野人手里救下了一只六角麋鹿;
清冷水玉,被放生的灵蛇突然归来,姑姑则免去了对她们的禁锢;
江南故里,在一处巍峨高山下救出险些被山匪巨石击中的程慕;
落霞深宫,程慕冲破重重禁卫将征儿的孩子抢了出来并成功遁走;
……
风携着桃花,如纷纷雨落凌乱的砸向她,粉色的长裙跟着风招摇了一路,春日大好的阳光,款款照进林子里,落进她蒙尘的心,忧伤,
这些人最后都归于尘土了啊,徒留她活在思念的长河里,霞飞山上,她跪着拉着她相公,哀求他,求他不要去趟那趟浑水,
他只冷冷说了声,她需要我这样做!
随后便是她一往情深的寻找,找啊找,江湖消息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仙草坞这个地方,所以,她来了,并守了好多年。
多年后,直到他死去,她依然不知道他带着征儿的孩子去了哪里,他们过的怎么样,那也是她妹妹的孩子啊……
大抵没有哪个女人是铁石心肠不会流泪的,她边走边哭,回忆过去永远是她内心深处一道无法逾越的伤,想一次,伤一次,她曾问,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生活弄成现在这般模样,委实不是她愿意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拔开心魔,让她忘了他,忘了他……
直到桃林的尽头,一身白衣的男子对她缓缓转过身来,
他说,云霓,原来你还活着啊……
是啊,云霓,你干嘛还要活着,多累啊……
后来,便是无比俗套的情节,他带着个女娃娃还来纠缠她,那女娃娃长的很是可爱机灵,只是每次见她,却总要拿眼瞪她。
她很是无语,再看北岸远的眼,也跟着多了丝恼意,他的fēng_liú债,她不是没有耳闻,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没那么傻,怎会看不穿他的甜言蜜语,
那个秋风乍起,黄叶满山的夜晚,那女娃娃约她一起山中练剑,她应了,出谷赴约时,月色微凉。
见面后,二人各选好两边位置站定,女娃娃手中一柄新制的桃木剑,挥洒起来灵动飘逸,只几招便人剑合一,向她袭来时大有来势汹汹之意。
她微微一笑,连连避让却不接招,没想到,此举还是惹恼了那女娃娃,
云霓仙姑这可是在瞧不起我,女娃娃一双杏眼睁的很大,眼里有深深的敌意,她不是没有看出来,她扶了扶额,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计较吧,
雪儿,你进步真的很大,说出这一番话时,她是由衷的,发自真心的。
雪儿也是你叫的吗?女娃娃当即收了剑,你不要以为我爹爹是真的喜欢你,不要忘记了,南山千倾桃林是他为另一个女子种的,仙姑该不会记得他手心里刻着的那朵红心桃花吧,这么多年过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