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梓然相当有奉献精神的先让“姚金铃”去厕所吐完,才自己解决了三急之一,等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姚金铃站在对面,靠着墙望向窗外。

对方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没有了之前那种下一秒就要迎风倒下的虚弱感,显然渐渐恢复起来了。

许梓然一愣,看着对方的面容,一时没有吭声。

姚金铃偏头看着她,道:“是我,她可能太不舒服了吧。”

许梓然恍然大悟,道:“这事真不可思议。”

姚金铃勾唇浅笑:“你这不可思议也来的太晚。”

许梓然虽然脸皮已经算厚,还是不禁有些赧然,也是,要是她觉得这是令人吃惊的话,早在送葬路上就应该表现出吃惊,现在说一句“不可思议”,完全就是马后炮。

可是许梓然也不得不承认,在送葬路上她乍一碰到这事,实在对于“裘郁柔”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太过于吃惊,以至于都忘记“能附身在别人身上”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灵异了。

如此想来,在当时就已经露出了极大的破绽,姚金铃什么都不说,大概是想给她点面子——又或者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

果然,姚金铃道:“到底年轻,这种事都比我接受的容易些。”

许梓然便说:“我要是处在您那种位置上,也不见得能淡然道您这种程度。”

这么说着,她露出担忧的神色,左右环顾见无人在近处之后,便开口道:“您真的没问题么?”

姚金铃看着许梓然,没有回答,她仍是挂着轻松淡然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指来:“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手上拿着这个,想来是给你的。”

许梓然便想起自己先前和对方的谈话,连忙接过来,到了声谢。

接过来之后,也没有做什么先收起来的举动,而是立刻展开来看了,她满怀希望对方能给出什么好主意,结果上面只有一个字——

“等”。

许梓然稍稍皱眉,又很快展开。

在姚金铃面前,她还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不过对方竟然只给了这么一个废话,还是令她很是有些不满,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对方要是能有什么好主意的话,的没道理自己和罗霏霏就一点头绪都没有——许梓然承认裘郁柔聪明,却也不觉得对方就聪明到了能够碾压她们的程度。

姚金铃似乎不在意纸条上写了什么,只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许梓然立刻想到,姚金铃作为那所谓“上层集团”的一员,对这些事想必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又立刻想到,对方所能知道的事大抵也和罗霏霏差不多,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于是她只叹息道:“都是些不好说的事。”

姚金铃看着许梓然将纸叠成小块放进口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喟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有些后悔没有将那张纸展开来看看。

她其实对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对方的字写得如何,又会是什么样的口吻。

她想要更多的知道,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梦中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梓然放好纸片之后,将双手□□上衣口袋,姚金铃看出对方此刻眼神的意思是要结束这场对话,于是鬼使神差的,姚金铃开口道:“孙老病了半年,其实大家都知道,他近期是要走,昨天他进了重症监护室,裘院士直言最多三天,所以现在好多外派的人员,都在想尽办法回去。”

“刘颐真想必也在回去的路上。”

许梓然呼吸一窒,抬起头来。

姚金铃神情微变,仍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我向来讨厌这种政治上的事,不过眼下确实动荡,就算是我也不得不在接下来代家里回去,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就要变天了,刘颐真的母亲是孙老的小女儿,年轻的时候就视作掌上明珠,年老的时候更是心肝,我可以直言孙老是刘家最大的靠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孙老去世后刘家就会完蛋——毕竟在这座靠山要倒是小半年前就已经确定的事,作为处在目前权力中心的人,没有可能坐以待毙……”

许梓然极力保持镇定,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那接下来岂不是要低调一些?”

姚金铃没有正面回答:“通常来讲是这样,不过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我就是搞不懂这些,才从小感到厌烦。”

许梓然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姚金铃回:“这些罗霏霏都可以告诉你,只不过她现在估计也焦头烂额,倒是我这种人乐的清闲。”

许梓然心中起伏,但冷静下来,还是有些奇怪姚金铃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虽然说人们时常会想要回避这点,但是真实存在于社会的阶级里,她和姚金铃并不是一路人。

许梓然过去见到的那种人,要不是眼高于顶,要不就是罗霏霏那样的觉得你有利用价值,要不然就是,对方甚至连在瞧不起你这件事都没有发现。

许梓然过去将姚金铃归为第三种,对方家世显赫自身又有才华,所以万事考虑的首先就都是自己——就是那种“关我屁事”的人,至于别人,又和她有什么相关。

但是今天对方的这些话却打破了许梓然的认知,许梓然看着对方的面孔,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斟酌开口道:“姚老师和霏霏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姚金铃抿唇似笑非笑:“有什么不同呢,说到底,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托了家世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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