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城,学士府后门。
皮肤粗黑的翠田站在门前有些犹豫,她几次拿起手欲要叩门,却是又重重放下。
她只当是为那位夫人给个普普通通的人家送个信,谁知道竟然是叫她来学士府,她一个老老实实村里种地的,连里长家的门前都不敢过去,觉得自己卑微的很,这一下让她来这么大的官家送信,怎么的心里都是忐忑的。
来来回回晃悠了好几圈,磨蹭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她也没敢叩响门上的铜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不送信吧,回去又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送吧,也是祸福难料。她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万一信没送成还被人家一顿好打就更得不偿失了。
正当她犹豫不定的时候,那黑色的窄门“吱呀”一声开了。
随后一个小厮从门缝中探头出头来,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四周,然后门被开的稍大,那小厮朝着门里又是瞧了瞧,这才将半个身子挪了出来,脚步轻轻的。
柱子一脸贼笑,府里没了那凶悍无比的夫人,他们这些下人也轻松了不少,对于爱到外面赌两把喝些小酒的他来说,更是难得的好机会。
将门关严实,呼吸着府外的新鲜空气,连脑袋跟身子都轻快了不少,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肥硕的脸颊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这么多钱,足够他美美的吃一顿,再去赌馆来他几把,说不定还能翻倍呢!他心里美滋滋的,根本没瞧见路边儿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妇人。
田翠看到那门里出来一人,赶紧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脸讨好的走了过去。
“那个,小哥!”
“呀!”本来还有些心虚的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显先将手里的银子都丢出去。
一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是位乡野村妇,这才将惊恐压下,一脸不悦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叫爷干嘛?”他口气不善,说话时还上下打量着田翠。
“爷不认识你,赶紧给爷起开,耽误了爷赚大钱的时机你负的起责任啊?”柱子一边摆手,一边又是抬脚欲走。
尽管眼前之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浓浓的鄙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是,小哥,小哥。我找你,你是这府里的人吧?”她问着,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
到底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提见钱眼开的柱子,他慌忙接过,顿时换了副面孔。别看这妇人一身粗布衣衫,这兜里尽然揣着这么多的银子,比他身上的加起来都多。
“什么事儿啊?”他总算正眼瞧着田翠,语气也变得柔和不少。
“我只是想问问小哥,咱们府上在小姐身边当差的是不是有个丫鬟叫碧儿,我是她的远房亲戚,家里遭了灾,迫不得已才想来投奔她,还望小哥给我捎个信儿。”
田翠将蒋妈妈交代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没想到她教的法子还真管用。随后她又是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塞在了柱子手中。
柱子眼珠子转了转,脑海里将府中他知道的丫鬟一个个数了个遍,小姐阁里伺候的似乎真的有个丫鬟叫碧儿,只是印象模糊的很,哎呀,管他呢,就是送个信儿,反正这银子他是不会吐出去了。
“好吧,我回来后就把信给你送过去。没什么事儿的话爷就先走了,你也别在这儿了。”他好心告诫了眼前的妇人一句,脚步匆匆的拐出了后街。
事情办妥了,田翠的心也总算跌回了肚子里。她的身影在学士府后街渐行渐远,一抹黑影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去。
学士府,审丰毅的书房。
君哥儿端着几盘糕点推门而入,书房里古色古香,乍一看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他敛着眸子,目不斜视的继续朝里走着,他在墙边有些硕大的蟾蜍香炉跟前站定,拿起旁边一个小铁盒里指甲盖大小的一粒珠子,塞到了蟾蜍的嘴中,只听得细微的“咔咔”声响起,一会儿,那挂着字画的墙面便裂开了。
阳光透进来,只能瞧见那墙后一道长长的阶梯直通地下,墙面两边的石洞里明亮的光照了出来,细看才发现那是一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光亮的夜明珠被镶嵌其中。
君哥儿脸上依旧是静穆的神情,托着托盘朝着那长长的阶梯尽头走去。待到他进去不久,墙缝又自动合上了,恢复如常。
虽在地下,可是里面却是一水的富丽堂皇,简直比那上面的书房奢华几十倍,墙边上好的楠木打造的多宝阁架子上雕刻着精摆放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房间内的四壁上是画风张狂的狮子壁画,那狮子个头极大,鬃毛长而密,四蹄也是厚实有力,他张着大嘴朝天咆哮着,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左脚下踩着一条粗壮巨大的蟒蛇,似乎在诏告天下,唯有它才是最强的。
抬头望去,那让室内昼白如日的来源,竟是顶上密密麻麻镶嵌着的几十个夜明珠。
再往里走,是一个做工考究的兵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兵器,长剑、短匕,软鞭,居然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关刀。
那关刀刀柄极粗,刀头和手柄的连接处坠着一簇鲜红如血的缨络,再看那弯月形的刀身,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反射出森白的光,真真寒气逼人。
随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层厚厚的黄色幔帐,那帷帐厚实的很,从外面根本瞧不见里面。
男子细长的手撩起帷帐,稍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