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东边的院子,灯火通明,院子外的墙边围着不少下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朝着里屋张望着,由是这天儿已黑、光线昏暗,他们仍旧不愿离去,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夫人听说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众人一阵唏嘘,只知道夫人昨日进宫之前正常的很,今天回来是被几个家丁抬回来的,怎么突然就成了失心疯?
“夫人莫不是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人?”众人皆是疑惑,忍不住胡乱猜测着。
屋中,凌水蓉一身狼狈,发髻散着,发丝间夹杂着许多稻草,脸上的妆早已花了,灰尘土面儿蹭的到处都是,她的身体连同双手都被一条白布层层包裹,嘴中还塞着一个布巾。
同在屋中的蒋妈妈在一旁瑟瑟嗦嗦的为她清理着头上和身上的杂草灰尘,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跋扈样子,嘴唇紧抿不言语,连流泪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身后的席红也是一副胆小的模样,缩着脖子端着一个铜盆,眼里满是惊慌。
她们怎么还敢咋呼,老爷那刀锋一般的目光让两人如芒刺在背。
昨日初妃娘娘身边的人来不知说了什么,夫人就焦急恍惚的进了宫,天都黑透了也没见回来,差人去打听,只道是老爷一脸怒气从宫里回来,她一个婆子壮着胆子去找老爷请示,好没得着,平白挨了通骂。
今儿个更是古怪诡异的很,老爷的马车刚停在府门前,两个家丁就将束手束脚又一身脏臭的夫人横着抬进了屋,只等的天色又是黑透了,这才叫了她们两个贴身的人进来。
审丰毅黑眸沉寂,手中紧紧捏着一个瓷杯,目光一直停留在屋中的三人身上,肃杀又锐利。
蒋妈妈将凌水蓉发间的最后一根杂草挑出,悄悄用眼神询问着不能开口的凌水蓉。
凌水蓉眼神倔强,根本没理会关心她的蒋妈妈,一双眸子狠狠剜着坐着的审丰毅。
“你们两都下去吧,将太医开的药给夫人熬了端来,以后这药每日都不可断。”
“是,老爷。”两人唯唯诺诺的应声,担心也无可奈何,只能垂首而出。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将两人皆是有些扭曲的脸庞照亮。
凌水蓉不死心,坐在床上不停扭动着动弹不得的身躯。
“别白费功夫了,我可是让太医给你绑了个结实。”他头都未抬,细细地抚着青花茶杯的杯口。
“唔唔唔,”凌水蓉口不能言,扯着脖子朝着审丰毅呜咽着,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她终于扭动着离开了床榻,迈不开步子的腿一个酿跄就跌倒在地。
审丰毅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大步走到凌水蓉面前,宽厚的手掌一下就将她的下颚钳住。
“你我夫妻快二十年之久,我对你是万般疼爱,百般温柔,哪怕是当年你悄悄处置了媛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那么过去了。可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却毫不知足,让我戴着这锃亮的绿帽子这么多年。”
他眸中怒火熊熊,手下更是用力,将凌水蓉的下颚捏的“咯吱”作响,就算是她口中塞着布巾,那因疼痛而大量涌出的唾液还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又是冷哼一声,“你让我戴着也就罢了,还弄出个换婴的把戏,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将这件事儿公之于众,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念及我的感受?啊?”
每每想到那日宣德殿中兰觅云的嗤笑和警告,北安煌那怪异鄙夷的眼神,他心中的屈辱就会扩大,愤恨难消的很。
“你说啊,你说啊。”他猛地将凌水蓉口中的布巾抽掉,钳制着她的下颚不停摇晃着。
凌水蓉现在哪有反抗的余地,她双手双脚被束,下颚火辣辣的疼着,一双眼里满是泪水,解放了的口中也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间本能的吞咽着两个腮帮喷涌而出的唾液。
审丰毅一个用力,甩开凌水蓉。她一个顺势,没有支撑的身体便“咚”的一声跌回地上,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后又复明。
凌水蓉缓和了片刻,吸了吸嘴角,终于张口说道:“我给你戴绿帽子又怎么样,当年如若不是你向北安煌表明心意,我早就成了妃子,还怎么会下嫁给你一个孬种。”
浓浓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瞧见那秽物是红色的血沫,又是有些癫狂的笑了几声。
“原来你知道啊,一个没名没分的贱女子,也敢跑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可真是蠢笨如猪,居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我就是要让她尝尝,胆敢威胁我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审丰毅被这样的凌水蓉堵的说不出话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着她砸了过去。
凌水蓉也不躲,茶杯砸在额头碎成了几片,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额上鲜血淋漓,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下,配着那苍白癫狂的面色在幽幽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渗人。
“你疼我宠我又能怎样,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匍匐在地,脖颈抬得老高,对着怒目而视的审丰毅歇斯里地的吼着。
审丰毅再也听不下去,拾起地上的布巾重新塞了回去。
屋里总算又安静了下来。门边一阵轻响,随后是蒋妈妈端着一碗漆黑浓稠的汤药而来,她面色颓然,红肿的半边脸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蒋妈妈本想将药换掉,不料却被一个女子瞧见,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她本想反抗,奈何女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