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赵倧那里,自荣府回去,满心凄凉。
他风光了一世,从未在什么事情上这样失落挫败过,二十三岁遇到荣姜,用了两年的时间一点点接近这个姑娘,却在二十五岁这一年,大受挫折。
步入王府时,他脸色还不怎么好看,魏鸣端的谨慎,凑上前来,看他神色不太好,大概也能想到荣姜又给了他难听话,心里也不怎么乐意,对荣姜多了些成见。
赵倧见他凑上来,稍敛神色,开口问道:“安排的怎么样了?”
魏鸣这才压了压声音回话道:“人已经安置在二进院的会芳园了,那里日常是您小憩的,没人敢随意踏足,奴才又叮嘱了人暗地里把着,妥当的很。”
赵倧嗯了一声,也没什么表示,提步入内,穿过回廊,又至一垂花门,再过一段九曲水桥,人就到了会芳园的门口。
四下了看了看,打发魏鸣留在门口不必跟进来,自己则迈开腿入了内。
推开房门的时候,崔禄正泰然的端坐在禅椅上。
见了赵倧进来,他起身下地,半跪下去请了安。
赵倧摆摆手叫他起身,扫了一眼先前他坐过的禅椅,自往旁边的方凳上坐了下去,挥挥手点了禅椅叫他坐:“你既然来见我,东西都带在身上?”
“是,”崔禄应他所指坐回去,大约是清楚赵倧已然知晓内情,倒回的很坦荡,“老王爷生前临起兵时交代过奴才,他知道起兵即便能打到邺城,也难逃一死,将来如果他不在了,叫奴才无论如何要把东西送到英亲王府,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赵倧胸中簇起一团火,眼神深邃的很,紧盯着崔禄质问:“那你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他怎么会不怒呢?如果崔禄能早一天到,哪怕只是早几个时辰,云州的传书就会早点送来京城,荣榆又怎会白送性命?到今日,荣姜也不会这样冷待他。
崔禄看他乍然变了脸,心里一惊:“奴才动身是很早的,老王爷死讯传回靖州,奴才连丧仪都顾不上操持,就动身启程了。”他说着垂了垂脑袋,“只是当日不知王爷您已动身回京,奴才就先去了云州,您知道的,从靖州至云州,要先走陆路至锦州,而后改换走水路,到了成康郡再换陆路,这样一来二去的就会耽误工夫......”
赵倧深呼吸了几回,平复着心情,也不再去看崔禄。
良久他心绪平静了一些,才敲了敲腿:“东西呢?”
崔禄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张烟灰色的帕子,起身往赵倧跟前行两步,弯腰递过来,跟着回道:“因怕路上为人所劫,这东西老王爷一向看的比命还重要,奴才就改成了一方帕子,把外头这层撕掉,里头就是了。”
赵倧接在手里搓了两下,感觉到里面是裹着一层绢帛,就抬眼多看了崔禄一回,心说曹谦岳手底下的人,办事还真是机警。
他把东西收起来,跟着就站起身来,吩咐道:“最近你就住在这里,我会让魏鸣时常来看看,你要是缺了什么就跟他说,但记住,不要往外走动,也别让人看见你。”
“奴才知道轻重,王爷您放心。”崔禄嗳一声应下,又保证了一回,跟着送了赵倧出门。
待出了会芳园,魏鸣跟着步上来,就听赵倧开口吩咐:“你隔三差五来看看,找两个可靠的,背着人给他送些日常吃的用的,别叫人盯上,仔细漏了口风。”
魏鸣应了一声是,跟着问道:“那东西......?”
赵倧扭头看了他一眼,一时没说话,只领着他往书房去,及至入了书房内,才从怀里把那方帕子掏了出来,往桌上一撂,叫魏鸣近前:“你手巧,来把外头这层帕子弄开,仔细些,东西就包在里头,别损坏了。”
魏鸣啧了一声,带着些笑意:“这崔禄够可以的啊,心思灵敏,知道这东西要紧,外头包一层帕子,真叫人搜着了,这样不起眼的东西,谁也不会留意。”
“是啊,曹谦岳能调教出这样的大总管,也可见他不简单,只是可惜了。”赵倧跟着叹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伸手端起茶盏来喝了两口。
不多会儿的工夫魏鸣就拆开了外头那层帕子,露出里面明黄色的绢帛来,他自然不敢看,就捧在手里先给赵倧递了过去。
赵倧接下来,打开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虽然已经知道其中内容,可真的摆在他眼前让他来开时,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猛地捏了绢帕揉在手里:“这个混帐东西。”
“您消消气,”他骂的是当今天子,魏鸣可不敢接话,于是只劝他消气,跟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认得他笔迹,应该是不错的吧?”
赵倧瞥他一眼,点了点头:“后天,就是后天了。”
魏鸣心里咯噔一声,没有接话。
然后就听赵倧又同他吩咐:“后天你先别跟着我了。我已经嘱咐了贺琪,天一擦亮就将四门紧闭,不许进出,再往各府分派五千兵马围护,钱程二府不必说,唯独荣家我不放心,你一早就去钱府,让钱直把荣姜叫回去,省的我还要操心她。”
“主子!那您呢?”魏鸣只觉不对,颤了颤追问道,“贺将军一动,宫中就知事有不对,势必会先来拿您,您叫奴才去钱府,您身边不能没个人啊。”
赵倧知他忠心,叹了口气:“看把你急的,说的像我没了你,就再成不了事了。”见魏鸣低了低头,他无奈的轻笑了声,“我又不傻,自然不会贸然进宫去送死。你去了钱府传了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