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羲和的表现简直让众人大跌眼镜。他们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少主,更像一个跟大人闹别扭的小孩。
她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再着急的事都不予理会,莫逸走到哪里,她就跟去哪里,而且不让任何人陪同。
平时她喝药都是很快的,再苦的药皱着眉头一口气就喝完了。这几天喝药却变得极其难,一直说太苦了。认真的大夫给她换了只补中益气的药,一点苦味都没有,她仍然说苦。于是,她以此为理由拒绝喝药。结果是莫逸需要一勺一勺的喂她,她才肯喝,每次都要喝很久。
她开始变得百般挑剔,一会儿说太冷了,一会儿说太闷了,搞得莫逸一会儿开窗,一会儿关窗,还不允许别人代劳。吃个饭更是麻烦,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挑三拣四,每次把莫逸忙得团团转,好话说尽,才吃那么一点点。
折腾一整天,到了睡觉还不安生。莫逸要搬个凳子坐在她旁边,把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睡着才能走。好不容易睡着了,莫逸刚站起来还没走一步,她就醒了,于是又要重新哄睡。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时间终归在流逝,明日就是分别之日。一切准备就绪,她的车驾都已经等在府外了。
这天等羲和睡着,已经深夜了。莫逸走出房间,看到天上孤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微风轻吹,却入骨生寒。
不远处的四角亭上,简言怀坐在那里,倚着栏杆在喝酒,月光下黑色的身影,格外挺拔俊朗。
莫逸走了过去。
简言怀看到他过来,扔了一壶酒给他。莫逸接过酒,与他分别坐在亭子的两端。这两人认识很久了,但是却没有单独坐在一起过。
他们本来应该有很多可以聊的,一个是羲和五岁前的小伙伴,一个从五岁到十五岁,陪了她十年。此时如果他们聊起来,估计会对同一个人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一个认为她调皮,可爱、爱哭、粘人、蛮不讲理;
一个会认为她聪明、冷静、理智、坚强、大胆霸道。
他俩聊到最后,估计只会在大胆霸道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然而这俩人坐在一块,却聊不起来。他们是男人,不同于小女儿之间,携手抚肩,喜怒哀乐无话不谈。男人之间的交流,不是靠语言的,而且有些事情是双方都不希望交流的,更何况莫逸的对面,是简言怀。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月光下两个长长的清影,各自喝着酒,想着事。明月当照,酒入愁肠,相顾无言。
“谢了。”莫逸扔了一个东西给他。是红剑卫剑首的令牌。
简言怀却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月亮,喝他的酒。
莫逸也倚着栏杆,月光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他望着朦胧的月色,眼中却是无言的苍凉。
曾几何时,荷花池畔,清风轻拂,明月当照,欢声笑语两小无猜。如今月色依旧,人事已非。之前,为什么不觉得月下这么清寒呢?
无情最是多情月,依旧斜照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