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羲和和于嗟麟,都仍然在孟州城中督促。他们每天在孟州太守府中商讨军情,制定战略,向各自的军队下达着一道道命令。孟州这个此前并不引人注意的城池,成了北方战场上最重要的军事指挥枢纽。
虽然盛京之战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是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于嗟麟心情不好,因为西梁军的伤亡太大,他开始考虑羲和的意见,撤军休整。可是都已经打到盛京城下了,这时候撤军,实在是不甘心。
让羲和心情不好的事情就更多了。招降北周王失败,李景隆兵败,云州被屠城,还有她自己繁忙的军务政务。
于是,孟州太守府中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其他人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前方的胜利,预测着将来的局势,而两军的最高指挥官,却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此外,一向逍遥快乐的莫逸,也变得深居简出,甚至有点沉默寡言。
这天羲和与于嗟麟二人分别从内院左侧和右侧出来,在中庭看见了彼此。从对方的神情,已经可以看出彼此的心思。二人不禁会心一笑。
初冬时节,天气微寒,枯索的花园中更是一片萧瑟。没有景致可赏,也没有赏景致的心情,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小羲。”于嗟麟先开了口,他已经越来越少这样叫她了。
“嗯。”羲和有些心不在焉地答着。
“你那天怎么会突然想听曲子?”于嗟麟问道。
羲和闻言转头望着他,一笑:“这也关你事?”
“随便问问嘛。”
羲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那一年在云州云园行宫,李景隆弹的曲子。那时候他还踌躇满志的,要将南齐军阻挡在云州之外。可是,曲音未绝,他已兵败了。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壮志难酬,可惜啊。”
于嗟麟停顿片刻,问道:“他为什么要弹曲子给你听?”
羲和一听,这人听人说话能不能听重点?这关注的都是什么问题?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闹,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于嗟麟却不罢休,他追问道:“他跟你什么关系?他兵败了你心情这么差,我这损兵折将的,也不见你关心一下?”
羲和白了他一眼:“早就让你撤军,你偏不撤。现在怪谁?”
于嗟麟叹道:“哎,我只知道你让霍驰北上,谁知道你还藏着一个顾铭,突然从太行山中杀出来。我要早知道顾铭准备攻盛京,不就早撤了?”
这怪不得羲和,军事部署本来就是机密,就算是对盟友,也是不能泄露的。她之前让他撤军,已经有所考虑,只是于嗟麟坚持不撤,她也没有办法。
羲和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撤了吧?”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于嗟麟道。
羲和笑道:“现在简言怀已经在关中了,往西南就是西梁边界,你再不撤回去,我就让他打你的上京去了,看你怎么防?上京北郊还有黑卫大营呢,连军营都是现成的。”
于嗟麟也笑了:“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