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要守岁,才过了子时大街上便一声声的爆竹声响了起来。
这会已经算是大年初一了。
守岁却不只是做做样子的,除了还不懂事的幼儿,其余人等都守在前院夏老爷子的院里等着。
被奶娘张氏搂在怀里困得直犯迷糊的夏初听见这些动静,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才感觉身上有些发凉,便有一件斗篷兜头罩了下来。
她困顿的揉了揉眼睛,侧过脸瞧见顾嬷嬷站回了洛子谦身旁,心头不由一暖。
又见父亲和大伯这时站起了身,向着门外而去。
守岁的爆竹,是一定要自家人点的,不能由下人代劳。
除了还不懂事的小鱼儿和文哥儿律哥儿早早就歇下了,夏家余下的人甭管多犯迷糊,这个时候也都跟在他们兄弟两个身后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率先站在了自家大门口的夏老爷子招了招手,就见大伯了走过去,将一只制好的爆竹扔到门口燃气的火堆里,发出噼啪的爆响声。
而后便是她爹夏庆。
接着就是几个孙辈,就连安氏也代丈夫投了一只,直至夏修为止。
随着几个爆竹噼啪爆响,火堆陡然蹿高了几寸,趁着这光景,夏彦与夏庆一人一边快手快脚的揭下了已然变了颜色的旧联,夏老爷子自下仆手中接过红底黑字的楹联与福到,亲自重新贴了上去。
下人再将旧联扔进火堆之中。
“福到喽,福到喽!”不绝于耳的欢庆声响彻天际一般。
耳边尤能听见周围人家的小孩子们拍手欢闹的声音,夏初便也应景的跟着笑了几声。
下仆们这才取了余下的爆竹,一一扔进火堆里头,寓意人丁兴旺。
这便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夏挽秋瞧着有趣,忍不住想凑个热闹,取了一个爆竹就要去扔,被鲁嬷嬷眼疾手快拉住了。
“哎哟我的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她连连摇头摆手的,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为什么?”夏挽秋咬唇,莫非又是古代的重男轻女作怪?
白天祭祖不许去,这会连个爆竹也不能扔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女孩儿八字轻,是不能投爆竹的。”怕惊走了福分,只是这样的话,正月里的日子是不许说的,正月里有‘言出必行’一说,好话能说也该说,不好的话一个字都不许漏。
“那文哥儿他们呢?”夏挽秋倒还知道,安氏是替夏轩投的爆竹,没问她为什么可以这话。
这次鲁嬷嬷也不说话了。
民间有传,不满六岁的小孩子魂不定,怕爆竹响惊走了魂魄,因此他们也没有份。
魂魄可不是轻易能言语的。
见她不做声,夏挽秋撇撇嘴,说到底,还不就是重男轻女!
现代就没有这样的忌讳!
鲁嬷嬷见她没有追问,方才松了口气,心底也觉得这位二小姐太不懂事。
没见三小姐更小,却该笑时笑,该说时说,半点没问这不像样的话儿出来吗?
可见不仅二小姐那奶娘是个没规矩的,便是新来的季嬷嬷也没好好教!
这倒是冤枉了季嬷嬷了,自打她来了这夏府,因知道手底下要管教的这位二小姐没有奶娘,日后她自个要作为陪嫁嬷嬷一道出门子的,所以对她不可谓不尽心。
只是谁又知道,这夏二小姐怪里怪气,一身的怪毛病不说,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倒叫她吃了满肚子的气!要不是夏府给的酬金丰厚,又承诺为她养老,她早就想请辞了!
少不得她得从头教起,一点点给她掰开揉碎了说,方能见到一点成效!这半年多下来,已是比原先好了许多了!只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会脸除夕放爆一事都半点不懂啊!
她可都十一岁了!难不成早些年过大年的时候,这位都是在打瞌睡么?
外头的爆竹还在燃着,夏老爷子并洛子谦已经是领了众人回屋。
院子里还能听到小孩子欢闹的声音,却是家中仆役声的孩子们在玩闹。平日里自然是不许的,大年初一这一日却是不碍。
早有厨娘送了娇耳上来,每人只一碗,皮滚肚圆的盛了六个,透着擀得薄薄的皮,能瞧见里面馅料的颜色。
夏初对这等面食素来都是极爱的,捏着底色瓷白烧出富贵牡丹的调羹随意舀了一个,只一口,便吃出好口彩来:一枚油光锃亮的铜钱,上书四字:大晋通宝,反面一看,却是簪花小楷字样的‘升官发财’四字。
这不是真铜钱,而是过年的时候为了讨个好兆头,年前就让人治好的“喜钱”。
她想了想,屁颠屁颠的举着喜钱跑到了夏庆身边,递给了他。
“爹爹,这个升官发财的给你。”
堂上‘噗嗤’一声笑,却是洛子谦。
作为这个家里的老夫人老太君,此时自然是众人的焦点,纷纷看了过去。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如今知道了自家孙女是那位皇后,再看她这般装嫩卖萌讨好亲爹的小狗腿样儿,贵妃娘娘那里能忍得住?
当然了,忍不住归忍不住,理由还是要找的。
洛子谦连忙掩饰的冲着夏初笑眯眯道:“咱家今年的头一个好彩头就叫初丫头吃着了,果真是合了你爹爹加官进爵的八字儿,也不枉老二往日里那般疼你了!”
夏庆得了贴心闺女儿送的“升官发财”,早就乐的眼睛都笑没了,这会儿听见嫡母打趣,忙站起身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