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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话音才落,几个相貌标致的丫头从外面进来奉茶,光闻香便知是上等雨前龙井,轻轻划开茶盖纤细叶片在茶碗里舒展,肆意地将全部芬芳释放。
老太太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韦氏身后的两个俊丫头,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皮相,穿桃红色衣裳的姑娘姿色最佳,眼眸一转风情骤生,无一处不透着灵动娇媚,将这满室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她今儿心情好,慈爱地让孙子坐到身边:“不过是想让你陪我用早食,谁知你父亲那般早就把你打发到前面去了。”
傅钟在外面待了几个时辰,着实冷得厉害,径自执起茶用了才觉得浑身渐暖。黑亮双眼抬起,与正好看过来的佳人目光相撞,她坦然一笑便垂了头,让还未得及回应的他心里不甚爽快。
“朱夫人身边这几个孩子可都定了人家?”
韦氏双手合拢置于腿上,笑道:“还不曾定亲,只是有了属意的人家。孩子们还小,正是玩闹的性子,妾身与夫君也不急,随缘便是。”
朱兰从腰间解帕子的手蓦地顿住,有了属意的人家,该是赵家吧?她漆黑的瞳孔微缩,手紧紧攥成拳,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她可不能再等了,今日回去她便要去求祖母让她老人家为自己做主,真要等赵言娶了朱翠翠她要去何处哭去?
老太太点点头,她与韦氏的心思一样,大孙儿到了成亲的年纪,儿媳忙着张罗她不反对,可小孙女却是不能行,她还想多稀罕两年,看了眼儿媳,说道:“令爱令郎相貌都是出挑的,晚个几年也不愁。小女儿们心思收拢不住,就算成亲了也不能消停,倒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跟着头疼。倒不如让他们在咱们身边多待几年,把该教的东西全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掌握利害轻重,到时候咱们还愁什么!薇薇是我老婆子的贴心小袄儿,我可舍不得让她离开我,谁要是敢打我乖孙女的主意,可别怪我跟着急!”说罢还小孩气地嘟了嘴。
侯夫人自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以白色绢帕掩唇,笑意满满地说:“可瞧瞧咱家老祖宗,您都发话了,儿媳必定是照着您的吩咐来。若是侯爷动了心思,我便将他领到您跟前,让您教训。”
在座众人笑容还未散去,一道粗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虽是带笑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严肃:“不知是何事还需夫人将本侯带到母亲面前训话。”
韦氏几人赶忙站起身向来人行礼,来人身穿玄色常服,步伐沉稳而闲散,纵使如此依旧散发出逼人贵气:“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还请母亲移步去前院。”
老太太打趣地看了眼面色绯红的儿媳一眼,起身理了理不曾有半分褶皱的衣摆,头上发钗垂落下来的链子也跟着晃动,说道:“不好让客人们久等,这便过去罢。”
韦氏几人待贵人们走出去才跟在后面,翠翠若有所思地盯着走在一旁的朱兰,秀眉为攒,让朱兰好不自在,趁无人注意时才恼问出声:“姐姐这般盯着我作甚么?可是妹妹装束不妥?”
翠翠眉目舒展,脸上漾出一抹轻笑,樱唇微动,仿若桃花次第开放美丽夺目:“未有不妥,只是听闻妹妹最近得了只灵狐,与它同寝同食宝贝得很,我心中好奇便想问问妹妹是何处得来的?”
朱兰瞬时变得傲然起来,若无翠翠在一旁无人能夺走她的风头,她张开嘴却及时打住,既而神秘地弯了弯唇角:“此乃妹妹心中秘事,姐姐还是莫要打听的好。”说完快步向前追过去,只留翠翠一人悠然而行。
母亲弟弟的身影走得越发远,只见老夫人不知在和母亲说什么,两人头靠得很近,想来是彼此能谈得来。
“你可是想要白狐?”
清冷地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使她不由转头,这人明明走在前面何时竟与自己相随了,顿时失笑道:“翠翠并不喜欢那物,只会狡猾献媚,转身便能咬人,比起狗半分良心都无……”意识到自己话中有几分愤然,羞红了脸,尴尬道:“是翠翠失礼了,世子莫要怪罪。”
他一手背在身后,寒冷天气也挡不住他一身正然无谓,身子笔直地立在天地间,步伐轻松透出些许慵懒,闻言,挑挑粗眉:“哦?本世子还想着去山中猎一只来,以讨佳人欢心。”
“世子,你……”翠翠尚不能接受这般与她说话的世子,原本冷峻有礼的人怎么话中带了几分不正经,心猛然收紧,与他远了些:“世子这是何意?”
傅钟并不觉得自己唐突了佳人,似兽般狠厉发出幽光的目光追随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方才朱夫人说有了属意的人家,可是那日之人?”
翠翠越发不悦,一阵风吹过,将她散乱的发丝缠挂在头饰上,再加上她两只像受惊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更勾得人想要亲近:“关卿何事!”
傅钟没有生出一丝恼意,如刀削般冷厉分明的五官无一处不带着柔意,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有耐心,耐心地守候着进入他领地的猎物,再度响起来的声音中带着赤/裸诱哄,清雅悦耳:“不许你和他再见面,朱翠翠,自你闯入本世子眼中的第一天起,你的事便与本世子相关。”
她急得耳廓发红,心中直怨自己蠢笨,活过一世还是不会辨人,怎得将一个衣冠qín_shòu认作翩翩佳公子?还抱着与侯府拉近关系好混个脸熟,往后遇事求上门也不必被挡在门外,谁知这人竟是存了旁得心思的!若不是方才一阵攀谈,将来岂不是被人欺负得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