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平时极受宠爱,谁也没想到将军会突然震怒。侍卫连忙把哭的梨花带雨,却不敢在秦不昼面前出声的女子带了出去。
秦不昼召来秦府管家,倚靠着椅背冷冷看着他,眼角眉梢的戾气令人心惊:“三日,我给你三日。”
“三日以内,别让我在府中看到任何一个无关之人。”
秦府管家额角直冒冷汗,跪地连连应诺。
秦不昼虽生性残暴,但自从成了摄政王将军以后锋芒渐钝,他已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从头到脚全身都在战栗的恐惧。男人的威压太过强势,甚至比起从前犹有过之,让管家恍惚间竟有种濒死的错觉。
把人都赶走后,秦不昼缓缓走到门前。温暖的房内和门外是两个世界,雪已经停了,屋檐和地面被覆了厚厚一层积雪,阳光照在上面,白晃晃的,耀得人眼晕。
他看着将军府的花园发了会儿怔,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晚饭过后,秦不昼稍微散步就回了房。
他本以为来到这的第一个晚上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但事实上,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即便是秦不昼都有些疲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看,他没有那么舍不得。
秦不昼迷蒙地想着,嘟嚷着翻了个身,却觉得怀里空荡荡的,有些冷。
第二日,晨曦微光时,微弱的光线照进窗棂。
秦不昼睡得很浅,天色刚亮,他就睁开眼坐起身,在婢女服侍下洗漱清理一番。
他不喜生人触碰,于是拒绝了婢女的帮助自己换上朝服。尽管穿古人衣服碰上了些障碍,但有了原主的记忆还是磕磕绊绊完成了。之后便有侍人来为他束发佩冠。
当梳子碰到他发丝时,秦不昼突然狠狠一皱眉,哗地站起身。
“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秦不昼说。
被将军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婢连忙磕了个头谢恩退下。
秦不昼揉了揉太阳穴,他果然还是没办法让别人靠近自己,哪怕是梳个头发都会心生强烈的抗拒和厌恶。已是寅时,秦不昼随意找了根黑绸,把一头青丝松散地扎束起来就披上他那件厚厚的兽皮大氅出了门。
雪又下起来了,但势头并不大。秦不昼用完早饭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只见皇城上方沉凝着的灰白幕下,如絮的雪花自极天翩跹纷落。
让这个动荡积弱的王朝如同一个小小的村落,被苍天所遗落。若非有萧洛栩,只怕寿数已经到了终焉。
宫门紧闭,宫门外昏黑一片,时辰未到广场上已站满等待的朝臣,琉璃宫灯发出朦胧的光,秦不昼华服长身,从马车上走下时,原本在低声交谈的群臣皆哑然噤了声。
摄政将军秦不昼,嚣张跋扈,只手遮天。天下百姓只知摄政王而不知有少天子。
朝臣们本以为以秦不昼的性子,在昨日朝会上被小皇帝当众下了面子必然称病不朝好几日,直等到小皇帝亲自去其府上负荆请罪才勉强出山,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逼得一国君王屈膝下跪,翌日朝会有大臣痛哭撞柱死谏,却被秦不昼当场拔刀下了脑袋。
“哼!斯文败类,羞与为伍!”一老者忽然冷哼一声,往边上退了好几步,直到和秦不昼拉开一大段距离才停下。这一退将一大批老资历的文官都带了过去,皆是冷眼轻蔑,和留在原地那些或惴惴不安、或面带谄笑之人泾渭分明。
薛征桓大学士,和秦不昼同为先帝所留顾命大臣,清流一派之首。素来看不惯秦不昼无法无天的作风。曾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激辩秦不昼,若非小皇帝及时阻止,险些被秦不昼刺了个透心凉。
秦不昼一脉的大臣面面相觑一会儿,当秦不昼靠近时无论官职大小全都主动拱手作揖:“见过摄政将军!”
其中有一人显得格外亲热,甚至越众而出,他便是秦不昼最信任的副将朱庶。
不过是一眨眼,他的笑僵在脸上。却见秦不昼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直直走到薛征桓跟前。
薛征桓是个留山羊胡子的干瘦小老头,人长得不大脾气还挺暴,被秦不昼居高临下地看着反而昂起头:“怎么地?秦将军手里的刀又痒痒了?”
秦不昼抬起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秦不昼暴起杀人。
薛征桓脸上毫无惧色。
“哈哈哈哈哈哈瞧你紧张的。”秦不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把薛征桓拍得一个踉跄,“没事啊,我表示赞同而已!你看那边那些人看着状若恶鬼多可怕,我都看不下去了嘛,还是薛老头子你这里比较适合我。”
薛征桓:“……”秦不昼昨个被气傻了?
被自家派系头子嫌弃的文武官员:“……”将军回家以后魔怔了?
薛征桓被秦不昼的厚颜无耻噎得说不出话来,在原地吹胡子瞪眼。而秦不昼竟就这样大咧咧地混在一群平均年龄五六十的文官之间,丝毫不觉鹤立鸡群。
卯时一到,鼓声隆隆,正门依然紧闭,左右掖门缓缓开启。
左为尊,现如今是秦不昼一派朝臣专属的通道。
几个宫人内侍从开启的左掖门后跑了出来,在左边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人影,愣了愣看向右边。疑惑地对视一眼。
将军……你这画风不太对啊?!
秦不昼正厚着脸皮黏在薛征桓旁边要跟他一起走右掖门,用眼神把那些想过来的自家部下赶了回去,有内侍绕行至身后低声道:“大人,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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