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聆全无准备,侧着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其余人,王莞,包括距她最近腊九在内,都被惊呆了。
“奶娘!”王莞惊呼。
奶娘却像疯了般,根本不顾王莞的阻拦,指着石聆大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家姑娘好心收留你,你却这样毁她名声!你用不着得意,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如实禀报我家少爷!你且等着!”
“住手!不对,住嘴!”腊九这才回过神,挡在气势汹汹的奶娘跟前,“你这婆子,莫不是疯了!聆姑娘救了锦绣坊,是咱们的大恩人,你怎么动手打人!”
完了完了,掌柜的临走前吩咐过,聆姑娘一介女子,抛头露面经商难免遇到麻烦,所以除了叫他从旁协助之外,还要他护石聆周全。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东家姑娘的奶娘把聆姑娘给打了,这该如何是好?
“奶娘!你真是太过分了!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是锦绣坊的救命恩人,你怎能如此,你……你这才是忘恩负义!”
王莞知道的骂人词儿实在不多,这会儿也只有拿奶娘这四个字堵回去,不过用得不错,恰到好处。
“姑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姑娘,她怎能让你抛头露面,如此自降身份行事,她这是要毁了您啊!你看看,自从她来了锦绣坊,就没有好事!”奶娘握着王莞的手,苦口婆心。
腊九长大了嘴巴,他觉得自己总算看见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老婆子,这是魔怔了吧?
没有好事?
聆姑娘一来,就救了莞姑娘,赶走了来找茬的泰和商行,如今又帮着锦绣坊把生意运转起来,这简直桩桩都是大好事啊!这老婆子居然一件都看不到?
王莞显然也动了真怒,一把甩开奶娘的手:“执迷不悟的是你!聆姐姐一心一意为锦绣坊筹谋,若非是为我她何须如此,你这样揣度人心岂不让人心寒!奶娘,我从小视你为至亲,从未以主子的身份命令过什么,现如今也不愿,你莫要为难我,现在立刻给聆姐姐赔不是!”
“姑娘……”奶娘似乎不敢置信这番话是王莞说的。
“赔不是!”王莞怒道。
奶娘知道王莞的心性,知她不会真的对自己如何,可王莞到底是主子,她自来最担忧的便是王莞懦弱优柔,时常教导她要严厉御下,避免被那些恶奴欺负。如今姑娘拿出了身份做事,她便头一个不能忤逆,否则她平日里教的那些就都成了放屁,她自己第一个就成了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恶奴。
见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说什么也要护着那野丫头,奶娘又是心寒又是生气,奈何为了王莞的颜面,只得硬生生压下不满。
“石姑娘,多有得罪。”奶娘咬着牙道。
她不再称其“聆姑娘”,而是改口唤石姑娘,显然是彻底把石聆看做是外人。石聆想起同样的几个字,袁清也是这样唤她,却叫人听了只觉得礼重,并不觉刻意疏远。
王莞见石聆不声不响,以为她不愿原谅奶娘,一脸忧心,石聆却突然开口。
“我这人向来不喜受委屈,但也不欠人恩情。我受伤时,是你给我饭吃,扶我走路,照顾我痊愈,纵然是受阿莞所托,终究是你尽了心。这些恩情,至今我已还尽,以后两不相欠,你好自为之。”
石聆也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但是她的修养让她实在没办法真动手去和一个大自己整一个辈分的妇女撕起来。
罢了,全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