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头也不回地跑去告诉韩氏,说大姑娘刁难她,求夫人换别人来伺候。虽然一定会被韩氏惩罚,但是好过跟着这位过不久就要嫁给傻子的,不得宠的大姑娘。可是她脑子慢,又天生带着奴性,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石聆自偏门出了石府,往红瓦巷去了。
而石聆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偷溜出来的,她一路悠闲地看景儿,只觉得这唐明镇古朴幽静,倒的确是个研究学问的好地方,怪不得会出了石松人这样的大师。红瓦巷离石家不远,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那是一条狭长的巷子,斑驳地墙角长着绿油油的青苔,屋檐都是红红的,探出半个头的瓦片儿。桂花婶的家就在第三间,几乎是一进去就到了。
今日天暖,许多家都敞开着门,红瓦巷第三间小屋的门口便坐着个老妇。她也许并没有那么老,只是岁月在她眉间眼角留下了抹不去的沧桑,她穿着粗布衣裳,眯着眼睛,正艰难地挑着盆子里的菜根儿。
似玉上前,脆生生地道:“桂花婶,你看谁来了?”
桂花婶抬起头,往石聆的方向看了看,皱着眉,苦笑道:“是谁家的丫头来寻老婆子的开心?站得那么远,老婆子哪里看得见?”
不等似玉说话,石聆两步走上前,在妇人面前蹲下身,丝毫不在乎裙角儿都沾了洗菜的水。
桂花婶只觉得一个影子突然压在身前,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耳边有个干脆的声音问:“你是我的奶娘?”
石聆贴得很近了,以至于眼睛不好的桂花也能看清石聆的面容,一刹那,妇人大叫了一声坐在地上。随即,那妇人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拼命朝石聆爬过去。
“夫人,夫人!是你回来了吗?夫人啊——”
石聆一把抓住她干枯粗糙的手,随即,在丫鬟差异的目光下,她握着那只手,缓缓地覆在自己的脸颊上,双目晶亮:“奶娘,你看清楚,我是石琮秀,不是母亲。”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少女肌肤润滑的触感,桂花婶怔忪片刻,又改为捉住石聆肩头。
“大姑娘……你是大姑娘?”
桂花婶脑中有些混乱,大姑娘……不是个傻儿吗?
“是。”石聆扶着妇人起身,柔声道,“我是当年的傻孩子,只不过现在好了。”
好了?傻子还能好?
“桂花婶,这的确是大姑娘,刚从晋阳回来,就要成亲了。”
桂花婶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石聆,激动地道:“大姑娘,真的是大姑娘!真的好了!”
石聆手被她握得有些疼,但还是耐心地道:“是,奶娘,我回来看你。”
“好,好……”妇人眼睛本就不好,这会隔着眼泪,根本就看不清石聆的模样,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一个“好”字。石聆却只觉得心酸,“石琮秀”被父亲一巴掌打回来,又被继母逼着嫁给一个傻子,这些事哪有一件沾得上“好?若石琮秀真的就是一个傻子,结果又会如何?
石聆扶着桂花婶进屋,屋里窄小但干净,石聆也不嫌弃,就往床脚一坐,拉着桂花婶说话。聊了一会儿,见妇人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石聆沉了口气,进入正题。
她来见这个人,当然是有目的的。
“奶娘,我想问你些事,你也知道,我当年脑子不好,很多事都记不清了。”石聆停顿了一下,问道,“奶娘,听说我娘生我的时候你也在,我当真一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吗?”
桂花婶似乎没想到石聆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她就摇起头:“不是的!不是的!大姑娘生下来的时候,会哭会动,是个好端端的娃儿!”
这话她以前就说过,可是没人信她,连那稳婆儿也一口咬定大姑娘生下来就是个没动静儿的傻儿。可她听得真真的,大姑娘分明就哭了,声音还特别响亮。
石聆沉思:“那……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傻了呢?”
如果桂花婶说的是真的,那就奇怪了。
她现代的父母曾说过,她生下来的时候就与其他孩子不太一样,不哭不闹,眼睛都不爱睁,把护士都给吓坏了。石聆也早就发现,自己在徘徊在一方的时候,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就会不太正常,比如古代的痴傻,现代的自闭。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灵魂只有一个,也只能顾及一边,一旦在一方稳定,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精神上就会出现异常?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照桂花婶的说法,是不是说明自己的灵魂,的的确确是在这个时代出生的——尽管这个事实让石聆打心底里有些排斥。既然她有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同时在另一个时空活着呢?
桂花婶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腿:“我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事。当时夫人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有天她梦见神鸟飞天,觉得是吉兆,就跟老爷说了,没多久夫人就有喜了,老爷非常高兴,还说这一胎是大吉之兆。”
“可是自从怀了孩子,夫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尤其到后几个月,总是梦魇,她还说些疯话,说有人要抢她的孩子,府里人都说夫人有些魔怔了。为此,老爷就请了个和尚来念经,说是给石家祈福,其实就是要让夫人安心。”
“那和尚听说是京里来的,法力高强,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神,反正后来夫人就好了,再也没做噩梦。只不过,夫人生产的时候,有人在石府门口又看见那和尚了。”
“他做什么了?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