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贺建国的病房。
高远为贺建国拔了手臂上的针头,测了一下心率与血压,看着一旁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的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像在敲木鱼,忍不住开口,“和悦,去休息。这儿有护工在。”
和悦立马精神,闭着眼睛寻找声源,使劲揉了揉惺忪的双眸,才费力地睁开,眨着眼帘,看着高远,认真地说,“我答应了爷爷,一定要代替他亲自看着贺伯伯醒来。”
高远心内感叹,贺天那厮从贺伯伯出了急救室就不见了人影,可怜了他的娇妻,为他尽孝,“怎么这样倔,贺伯伯醒了,护工告诉你不一样么?”
“不一样。”和悦丢下三个字,去洗手间洗脸,她既然答应了爷爷就不会食言。
和悦再出来后,额前的卷发湿了几缕,马尾盘在了脑后,精神焕发,还拿出来一块湿毛巾。
“这是干嘛?”高远指着和悦手里的毛巾问。
“困了擦脸。”和悦坐回椅子上,将毛巾搭在了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昏迷中的贺建国。
“你耗着,我会让贺天为你颁发敬业证书的。”高远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看向和悦,“你是怎么打开了我办公室的橱柜?”
和悦看着高远,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保!密!”
高远转回了身子,有些拿捏着人地说,“不是,跟我这儿保什么密,我的卡里可还有你几百万人民币呢!”
“本来就没打算要,不过就当我送给你了。”和悦笑着说。
高远好笑地摇摇头,“几百万呢,和小姐,你的心可真大,怪不得不会为了苏雅琳的事情而跟贺天哭闹。”
他最后的语速有些快,但苏雅琳三个字,和悦听得很清楚。
“苏雅琳?是苏雅甜的姐姐么?”和悦随口一问,好似这个女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她问高远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着他,而是盯着贺建国。
“当然,苏雅琳她、、”看着和悦有些无所谓的神情,高远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失误了,和悦没看病历?看病历的也有可能是宋琳。
“你知道她还有一个身份么?”高远试探地问道。
“我听苏雅甜说,苏雅琳是贺天的未婚妻,还说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了,就在尚苑的五楼里住着。”和悦说得风轻云淡,她现在已经不再相信苏雅甜的鬼话。
高远听得脸皮抽了两下,尚苑五楼,从苏雅琳成了植物人后,五楼的房间都被贺天锁死,里面连个鬼影也没有,有的只是贺天与苏雅琳的记忆。看来,和悦对于苏雅琳醒来的这件事还不知情。
——
e市监狱,独立“单监”。
“爸,哥已经作好了安排,这几天就有人愿意顶你和贺姨父的包,我不就是没有提前告诉你么,结果你就在牢里惹这么大的事,呵,杀人未遂!那刘根生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呢!他醒了,起诉你,你就得加刑,不醒,死了,你就等着将牢底坐穿!”莫世奇烦闷地扯了扯领口,瞅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贺天,这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将他齁来监狱,莫非只是想听他怎么训斥老爸么?
贺天站在铁皮门旁,叼着香烟,没嘬一口,任其自生自灭,他沉着眸子,冷凛地盯着一身横肉的莫传松,半晌后,才缓缓地开口,“小姨虽然走了二十年,贺家与莫家的关系也沉寂了二十年,但亲戚关系还在,您终归是我姨父,这贺家出了事情,你依然是两肋插刀!”
两肋插刀,这四个字,贺天故意加重语气,以莫传松的狡猾,定能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来。
但是莫传松依就装糊涂,就算贺天跟儿子不捞他,远在英国的一个叫ryan的外国佬,也会派人来捞他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贺建国承诺他的。
莫世奇一头雾水,贺天要矫情也得找间咖啡屋,点两杯咖啡,一边享受一边矫情。在这五平米不到的逼仄之地,跟卫生间的大小差不多,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与贺天站着,老爸蹲在墙角,这算个什么情况,真是急死他了。
“爸,您倒是说话啊,您跟贺姨父为什么要杀刘根生?”
莫传松抬眸扫了一眼儿子,低头,继续装哑巴。
“世奇,哥恐怕要对不住你了。”贺天很有深意地说道,莫世奇一听,就知道他这个哥哥,又要开始玩游戏了。
贺天猛抽了几口香烟,待烟丝变得通红,猛然间啐出,准准地啐到莫传松的胸前,烫得他,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囚服上烧出了一个洞来,洞口的皮肤蓦地变红,冒出一个黄豆大的小水疱,仔细瞧瞧,透明的。
“咦——”莫世奇脸皮抽了一下,那个疱长在老爸的红豆旁,感觉好恶心,“哥,我这个爸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随便,当我不存在好了。”
“莫世奇!你这个不孝子,就知道你靠不住,咝……”莫传松捂着胸口抽痛地吼叫,想扑向儿子狠揍一顿,可又惧怕一旁的贺天。
“姨父,你也别怪他,是我逼他的,不过我答应他,会给你留个——全尸。”贺天每称呼一个“你”字,都会刻意加重声调,可刚刚明明称呼的是“您”,这也是在提醒莫传松,贺天心情好的时候,他是个长辈,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
莫传松这只老猾头,审时度势,精明的很,在听到“全尸”二字时,不禁哆嗦了一下。
“爸,您听见了,千万别怪儿子,这么多年,你受制于贺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