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良珍淡声道谢,此刻倒也无需她牵马,待会子自然有人送过去。
良念柔羞愧的垂首,又引庄良珍去冷香园:“庄姑娘请随我来。”
明明走紫玉阁那条路比较近,但为了让庄姑娘在不打扰其他姑娘的情况下与卢蟠“偶遇”,只好走一苇江桥。
其实一苇江桥是个很美的地方,岸边的滩涂泥沙真是从千里之外的漓江运送而来,又植了一片轻悠悠的芦苇,一年四季都看不腻,闲暇时哥哥们还喜欢聚集在此垂钓,这里的鱼也不是各式各样能看不能吃的锦鲤,而是真的河鲜,养的又肥又嫩,春夏之时还有好多可爱的江蟹。
可是良念柔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沉重,即便从母亲口中听说的庄姑娘是那样的不知羞耻,贪婪自私,可是她见到的确是一个进退有度,美貌无匹的绝色女子,这样的美人儿,即便同为女子见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哪里就能忍心……弃她在这里任那蟾蜍般的卢蟠窥视打量。
可是她自己将来都不知能嫁个什么样的,说不定还不如蟾蜍卢蟠呢。良念柔抿了抿唇,白着脸道:“看我这记性,竟把三姐姐交代给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烦请庄姑娘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便也懒得再用什么漂亮的话儿修饰,只能对庄姑娘福了福身,便携着丫鬟远去。
庄姑娘亦回礼:“柔妹妹快去吧,我这里不妨事。”
却说那卢蟠早就在客院里折腾许久,用桂花油梳头,梳的油汪汪的且不见一根碎发,又换了身姜黄色绣宝蓝团花的杭绸直裰,打扮的光可鉴人,这就去瞅瞅那位小娘子究竟是如何的美貌。
从他的客院到一苇江桥需要经过听泉楼,难免要撞上良骏。
江陵良氏的男子皆是高瘦白,良骏立在那里,腿长肩宽,锦衣长袍,玄色狐裘披风,只需吹个口哨儿,就有一只特别威猛的猎鹰俯冲而下,停在他手臂,多好玩儿,那可是真的猎鹰,不是市面上的杂毛鸟。卢蟠羡慕的直流口水,硬是咽下一连串脱口而出的话,譬如:五哥,你这鸟是雄的还是雌的,若是雌的啥时候下蛋赏我一个吧。
他一贯爱多想,想着万一得了良骏青眼,以后说不定还能与鲁公府的几位表哥们喝酒呢。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拱手作揖,套近乎。
他未走近,良骏就猛然转过身,被他熏得倒退数步,面色略有不悦。
大概从未见过这么花哨的男子,良骏瞪着他,欲言又止。
“五哥,您这是要去遛鸟吗,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嗳,要不要我带你去啊。”他急忙示好。
良骏淡声道:“不必。你穿成这样是要做甚么?”倒不是他想管卢蟠啊,而是感觉好丢脸。
卢蟠没想到五哥主动关心自己,不禁感动,笑道:“姑母有心给我说了门亲事,我这就去见见。”
一边是美人,一边是良骏,虽然他很想留下来跟良骏套近乎,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先去会会美人吧,总不好让小娘子站在那里吹冷风。
良骏哦了一声,催他快去,实则是感觉快要窒息了。待卢蟠走远,他才深深吐出满嘴的桂花味儿。
且说庄良珍那边,在良念柔离开之后,她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原路返回。
虽然她从未来过鲁公府,但只要走过一遍的路便不会忘记,她要回马厩牵马,既是鲁公府的马,又有灵敏的嗅觉,光闻着味儿都能找到冷香园,她是傻缺才会站在那里等良念柔前来引路呢,谁知道良二夫人会安排什么东西过去。
慕桃掩口偷笑:“待会子姑娘您忽然出现在冷香园,一定会吓她们一跳。”
春露亦抿唇笑:“不管她们如何惊讶,咱们今日也要稍一罐梅雪回去煮茶,否则岂不辜负了良二夫人一番美意。”
庄良珍嘴角微翘。
三个小丫头重回马厩,牵了马从容离去。
马儿比人简单,喜欢你便真心待你好,不喜欢则不搭理。这匹棕马觉得庄良珍很新鲜,能听懂它的意思,还能以它理解的方式表达想法,全程交流无障碍。
于是三个小丫头加一匹马朝东面的冷香园走去,而卢蟠还火急火燎赶去一苇江桥,结果扑了个空,难道是他来得太早?
一只猎鹰在空中滑翔而过,尖锐的叫了两声,凶巴巴瞪着地上的三人一马。
慕桃胆子最小,微微瑟缩了下,庄良珍安抚她:“没事的,这是专门驯来打猎的,不会攻击人。它应该是与这匹马有仇。”
说完,她侧首问棕马:你们之间好像很不友好?
棕马前蹄刨了刨地面,这猎鹰未驯化前曾在马场啄伤一匹小马驹的眼,被以棕马为首的几匹战马逮个正着,若非它飞的快,早就被踏成烂泥。
庄良珍拧了拧眉:“恶鸟。”
这放在厄蛮族要立即除以刑罚,哪怕是禽类也要受到严厉的刑罚。
而那恶鸟似乎要炫耀自己有多大本事一般,忽一个俯冲竟从湖面捞出一尾银条鱼。
庄良珍遗憾道:“可惜了。”
春露问:“为什么呀?”
“银条鱼是上谷特产,肉质柔韧滑嫩,鲜美异常刺还少,削成片儿佐以上谷特产的酸菜,做成酸菜鱼锅子,比京都的鲥鱼好吃一百倍。这么好的东西却被这只扁毛畜生糟蹋了。”
慕桃跟着补充了一句:“除了吃,还特别好看呢,养在水里也是一景。”
“请问你说的上谷特产的酸菜,具体是哪里特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