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院内,林黛玉把手里的水杯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莺儿,慢慢地说:“你说是你们太太现在请客?”
莺儿似乎受不住她审视的眼光,躲闪了去,很快又调回来,镇静地答道:“回林姑娘,我们太太是这样说的。”
雪雁在一边笑着说:“这姨太太倒是个好客的,只是这不年不节的,总有个名头吧。你也知道,我们姑娘,身子骨不好,老太太吩咐了,不让乱跑出园子去,这天气一天天的冷了,怕姑娘受不住呢。才刚吃了老太太寿酒,难不成,姨太太也要过寿了?”
莺儿赶紧解释着说:“听我们姑娘说,大爷早上弄回来一篓子螃蟹,又肥又大,看着喜人,所以,叫请姑娘过去品尝。”
雪雁娇笑着说:“真是感谢姨太太的好心意,只是这螃蟹性凉,我们姑娘可不敢吃,是单请姑娘一个,还是府上姑娘都请?”
莺儿怔了下说:“这个,奴婢还真的不晓得!怕是都请了吧。”
林黛玉淡淡地说:“你且回去打听得清楚了再说,若是单请我一个,那我只能让你带个话回去,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身上实在是不自在,便不去了。若是姑娘们都去,我便勉为其难,过去应一应景。还有老太太那里,可是知会了?我答应了老太太一会过去吃中饭呢。”
莺儿无奈,只得转身出去了。雪雁眼睛一闪,也转身出去了。
紫鹃在一边轻声说:“姑娘,怎么不答应了去,反正是姨太太的一片好心,八成是宝姑娘的心思呢。若是不去,怕冷了宝姑娘的心,寒了姑娘们的情。”
林黛玉没有答理她,只是想,红楼里也有吃螃蟹的事情,不过,那是在宝钗的蘅芜院里头,这回,竟换了薛姨妈亲自出马,不能怪她太多心,实在是,这姓薛的,对自己并没有多少真心。再说了,自己若是去,难不了会出园子,这出了园子,事情,便不会有那么好说了。
没多一会,宝钗便带着莺儿来了,笑容满面地说:“怎么林妹妹反倒生分起来,一个小丫头还请不动。这回姐姐我亲自来请,总该给我个面子吧。”
林黛玉好奇地说:“姨妈真是客气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螃蟹,原是大哥哥一片孝心,哪里轮得到我去争嘴。”
薛宝钗亲热地说:“林妹妹真是的,咱们还分什么你我呢。我的哥哥不就是你的哥哥。备好了菊花酒,蒸好的大肥蟹,只管去吃就是了。”
林黛玉见她热情得起了火一般,又没有见雪雁,便问:“宝姐姐真是个好客的,不知道二姐姐和三妹妹四妹妹她们可是一起去?”
薛宝钗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着说:“这个不用妹妹来说,哪里会不请来的。”
林黛玉轻轻地挣脱开来,不经意地说:“紫鹃,你去厨房对王妈妈说一声,就说我去了姨妈那里,燕窝什么的,快点离火,经着点心煮。”
又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也知道,我这身子骨,一天也是离不了燕窝养着的。就这,老太太还不放心,出了园子,更要担心了。”
薛宝钗暗自心道:“果然是个弱不禁风的娇气包,动不动就是燕窝伺候着。还好,我们薛家也算得上富有,就是把燕窝当饭,咱也吃得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林黛玉见薛宝钗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还有着几丝紧张的味道,另外,眼睛也不大敢和自己对视,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一样,这种观察力,要感谢她从前的工作,善于察颜观色,看人下碟。
再用眼角看了一回莺儿,好家伙,手里的帕子都皱得跟老婆婆的脸一样了,全是褶子。心里便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面上却还是自若地走进了薛家住的园子里。
一进院子门,便见两个丫环同喜同福迎接上来,两人眼睛几不可微地朝薛宝钗眨了一下,很快又闪开去,面上笑嘻嘻地朝林黛玉行了个礼:“我们太太有请林姑娘。请随奴婢来。”
林黛玉亲切地拉着薛宝钗的手说:“宝姐姐,你看看,刚才你还说我和你生分了,现在呢,倒是你和我生分起来,这里又不是第一次来。姨妈还巴巴地叫人来接,难道有姐姐领着还不够么,还是担心姐姐在自己的家中迷了路不成。”
薛宝钗微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来,便由着她拉着,面上也笑眯眯地说:“林妹妹太客气了,迎接你也是应该的,走,走,咱们去我那里坐一坐。”
林黛玉惊奇地说:“姨妈不是请我来吃螃蟹的么,怎么反倒去姐姐的屋子里头偷偷摸摸的,再说了,既然来了,哪里有不给姨妈问安的理。”
薛宝钗一愣,很快地说:“妹妹不必多心,这分子怕还没有弄好,不如先去我屋子里头,有个花样子给妹妹瞧一瞧。娘亲哪里会再意这些个俗礼!”
林黛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她在玩花招,不过,再退身怕是不可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倒是想看一看,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人来到宝钗的房间里头,坐下后,宝钗倒是真的拿出来一两个花样子,林黛玉耐着性子陪着她在那里没话找话说了半盏茶的功夫。转眼却见紫鹃没了影子,心里不觉有些诧异,这丫头,我还在这里坐着,她倒好,自己跑了,招呼也不打,真是过份。再一看,莺儿也不见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这时同喜进来了,一脸的着急的神色:“姑娘,快去看看吧,太太身上不舒服,说是头晕呢。”
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