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阮府,沉闷的气氛仿佛要冻结了所有人的呼吸,大家大气都不敢踹一下。
阮夫人坐在高堂之上,那威严的气息窒息了所有人,阮夕君和思君跪在堂下的天井中,远远望过去,虽然看不清阮夫人长什么样,不过,那威严的气息还是压制着全场人。
“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阮夕君抬起头来,面不改色。“只是陪着思思去游湖,并未去哪里。”
“思思?”阮夫人斜了一眼思君,是那个丑奴?她仍旧低着头,虽看不清她样貌,听闻她丑,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
“落悔呢?”
“那丫头家里有事,我打发她回去了。”
阮夫人阴沉着脸。“别想瞒着我,今日在相思湖的事,桐城可传开了,你是不是偷着与那下作的人幽会去了?”
难听的话生生被阮夕君压在心里,她不能反驳,只能隐忍。“我没有!”
见她死不承认,阮夫人不想再多说,再问下去,这丫头也不肯松口。
“嘴倒是很硬,来人啊!”阮夫人说完,阮管家便走上前来。“传家法。”
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所谓家法,有很多种,下人们做错事,便是一顿杖责,丫鬟做错事,便是用粘了盐水的竹枝抽打。
小姐虽然不会如下人们那般受苦,可是,光是跪着,就让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受不了,何况头顶还要顶着一碗清水不准洒出来。
“娘,不可啊,夕儿又没有犯大错,娘不能这么对她啊!”
说话的是阮茹君,她焦急地看向跪着的妹妹,虽不同生,可是她的心却当她比亲身的妹妹还要亲。
“茹儿,你也想一起受罚吗?”
阮夫人的命令不容置疑,谁还敢违逆她?
“至于那丫头。”阮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管家。“按规矩办,打烂她的手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外来的野丫头带坏了小姐,就该打。”
思君的心一提,原来自己的存在根本不着她待见,难怪会安排自己去那没有人去的梅园。
偷眼看了看大堂里面的人,阮茹君一脸担忧地看着这边,千斛的眼中全是焦虑,而她身旁的聂风远……
思君只感觉心里一阵乱跳,他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感情,那悲哀的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
连忙低下头,是自己看错了吧,他怎么会关心她?
这时,阮管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那无奈的表情嵌在他慈祥的脸上,思君只觉得心里委屈,却不能做声。若是刘妈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该心疼了。
“思君姑娘,卷起袖子吧!”
思君默默地抬起手,乖乖地将袖子卷起来。阮管家不敢违抗命令,手握竹枝,粘着盐水,一下抽下来。
思君只感觉火辣辣的疼痛,白皙的肌肤上立刻有一道红色的条纹,盐水顺着伤口滑下,那种刺人的疼痛袭遍全身。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伤口上撒盐,那比直接鞭打她一百下还要锥心刺骨。
她忍着痛,任凭竹枝鞭打,手上的伤痕越来越密布,纵横交错着,像一条条蜈蚣爬满她的手臂。
“大娘,求你,别打了。”阮夕君一脸泪水,是自己牵连了她,看着她受难,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你倒是说实话。”阮夫人逼着她。
“我……”
怎么办?她若说了,陌尘危在旦夕,若不说,思君便会受不了家法。她不能连累无关的人,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是自己将她拉了进来。
“小姐,思思受得住。”
思君忍着疼,手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她不能说,她是那么好的小姐,她不能为了救她而害了她一段真挚的感情。
阮夕君心里矛盾极了,感动这个丫头竟然这么忠心,可是,不救她,她又于心何忍?这件事本来就与她无关。
“我……”
阮夕君正欲说话,突听一个声音传来,生生将她的话咽回肚子里。
“夕儿小姐今日是与我出去的,夫人不会是因为不待见江家而责罚小姐吧!”
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江冥夜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挂着笑,却看不出他哪里开心。
阮管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阮夫人,阮夫人使了一个眼色,阮管家便退了下去。
思君终于将双手放下,小心的放下袖子,手臂上的疼痛难忍。她微小的动作还是被江冥夜看在眼里。
微蹙眉,这丫头竟然不落泪?
“江少爷,今儿个是什么风,竟将你江少爷吹到我阮家来了?”江冥夜虽常来阮府,可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出现了,其中必有古怪。
“本来今日与风远约好一起出行,哪知他竟然不守诺言,刚巧遇上夕儿小姐,就与她出游一番,哪知道竟然是罪过。要不是我赶来同风远算账,今日怕是要见血才休吧!”
阮夫人不太相信,不过听闻在相思湖,江冥夜抱住了阮夕君,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娘,原来是茹儿的罪过,茹儿看上一对耳环,非拉着风远陪女儿出去,这才惹了这个祸,请娘惩罚女儿。”
阮茹君说完顺势跪在地上,阮夫人连忙将她扶起。
“姨娘,是风儿没有守信,还连累了夕儿,姨娘就不要再罚了。”聂风远也附和道。
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茹儿都求情,若自己还追着不放,岂不是不能服众?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