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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章台密道回到军营,已将近晌午时分。一到军营,林弈便下令胡两刀带个百人队进入章台宫,一则继续搜寻是否还有其他密道之类的秘密物事,二则控制住密道出口及整个章台行宫。林弈给胡两刀的将令只有一句话:“今夜子时之前,不得放过一人一物出入章台行宫!”

原本谢、陈二将建议林弈,将已重新开启的章台行宫作为临时中军大帐,二将的理由是,便于监控密道、发号施令且偌大的行宫荒废不用,亦是可惜。可林弈思虑一番,却摇了摇头,眼下他仅仅是千长之职,虽统筹指挥此次诛奸勤王之事,然则爵不过区区大夫。若是没有皇命而贸然擅自使用只有皇帝才可居住的行宫,即便此次大事可成,日后亦会落人以口实、授人以权柄,便会有些隐患种下。为免于遭他人攻讦,林弈便拒绝了二将的建议。

在中军大帐内,林弈与几个部下商议重新调整了子夜进攻计划。大体的框架并未变动,只是将攻城的兵力分出一部,调出五个百人队,由郑浩率领从密道先行秘密潜入王城后宫。在城外大军攻城之时,以烟花为信号,同时在后宫发动,务必力求在赵高醒神之前,迅速控制整个后宫并擒住赵高,以免于让赵高有时间从其他密道脱身。于此同时,林弈带剩下的一千五百精锐,仍按原计划攻城,解救被围的子婴等人并堵住王城各个出口防止赵高突围出王城。

林弈一再重申,计划重中之重便是“擒住赵高”!为求万无一失,林弈找来从王城里带出来的侍女小芳试着描述后宫各处建筑及道路。依着小芳断断续续有些凌乱的描述,林弈在木板上草刻出一个简要的后宫地形图,与郑浩及负责进攻后宫的五个百长细细商议并推演了几遍进兵路线。

布置完这一切,林弈微微舒了口气,草草吃了两张锅盔与一大块酱肉后,独自在军营中漫步。身边来来回回忙碌的将士,频频向这位年轻却胸怀抱负的帝国将军行礼致敬。林弈亦是和善地向这些行将让帝国焕然一新的将士们,微笑点头致意。

虽然林弈下令子夜之前,所有除却当值游哨的将士,均需好好休整歇息。可一贯闻战则喜的秦军将士,人人皆是亢奋不已,或紧张地修整着自己的铠甲武器,或在军营土墙边演练着攻城爬墙技巧。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十足地弥漫在军营之中,让漫步其中的林弈亦是热血沸腾。登上土制矮墙,回望着一片忙碌的军营,林弈朦胧间似是又回到战火纷飞的战场,时而是炮声隆隆、弹如雨下、血肉横飞的后世战场,时而是人喊马嘶、刀光剑影、弩矢交坠的冷兵器厮杀,两幅画面轰然对撞,化作眼前如血般的鲜红残阳。原本写在史书上的大秦帝国命运,在这松林塬的徐徐微风之中悄然地改变了,历史的车轮因为林弈的穿越而颠覆性地转移了轨道。

在同样残阳斜照下的咸阳王城之中,赵高正在东偏殿书房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晌午酣睡醒来,竟是怪异的一夜无梦,但醒神之后,赵高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间竟在床边楞做了大半个时辰,端是让赵高自己骇然不已。

之后,赵高的心绪便突然莫名地烦躁不堪,且此次烦躁尤胜以往,竟让一向自诩沉稳的赵高,频频怒骂内侍仆从、摔砸一些触手可及的轻重物事。连来禀报后宫一名侍女离奇失踪的内侍,也被他一脚踹翻了几个跟头,吓得其余内侍们都不敢靠近这东殿书房。

狂暴的赵高按耐不住心火,瞥见始皇陛下常坐的大案,猛然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怒劈黑漆木制大案。铿然一声脆响,长剑竟怪异地应声而断,一段近尺长的剑尖飞溅着略过赵高脸庞,划伤了赵高的耳根。耳畔的伤痛,让赵高陡然醒神,精铁锤炼的长剑竟被楠木所制的书案折断,如此怪异之状让赵高心下又是一骇。无力地软到在地,撇开长剑,赵高粗粗喘息着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愣怔良久,赵高长出了一口气,细细回味自己的怪异烦躁,赵高隐约间感到了丝丝不安。这诡异的感受,只在始皇陛下驾崩那时,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夹杂着阵阵激昂的亢奋,不似这次竟有些心惊肉跳的害怕。朦胧之中,赵高竟不自觉地想到被自己软禁的公子子婴,敏锐的直觉告诉赵高,必有大事要发生。寻思片刻,赵高起身出了书房,唤来自己的仪仗马队,风驰电掣地出了王城,直奔咸阳令阎乐府邸。

一入阎乐府中,赵高对一脸谄媚的阎子婴带过来。阎乐奉命,点齐一队甲士便风风火火地开去子婴府邸。

自昨日雪玉从太庙回来,带回林弈与子桓已安然脱身的消息,子婴便长出了口气。若按子婴的本心,对林弈这位刚刚结识两日的年轻将军,还是有些疑虑。虽对林弈的胆识气魄,子婴甚是服膺。然则对仓促而就的兵变计划,已过不惑之年的子婴心下以为还是有失稳妥,过于急躁。可山东叛乱盗军行将兵临城下,情势急迫也是由不得子婴等人从容行事。无奈之下,与韩谈私下密谈过后,唯有认可林弈的计策,放手一搏。及至林弈、子桓顺利脱身,子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转眼到了次日傍晚,子婴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今夜子时便是约定的举事时刻,被寄予重任的林弈与子桓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回。虽说是因了自己府邸被重重甲士所包围的缘故,可子婴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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