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叶卿清难免又想到当年自己敲登闻鼓状告叶景文的事情,没想到十几年之后登闻鼓又会再次想起。
击鼓伸冤,鼓声想得越频繁则暗示着当下越不安定。整个东齐建国二百多年响起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但眼下时间隔得太近,倒不知这次又是何人。
正在上朝的齐浩南与诸位大臣自也听到了这几乎响彻大半个定京城的鼓声。
齐浩南吩咐德公公:“去登闻楼看看,将人带上殿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那告状的乃是一身穿白衣的娇弱妇人,一身素服、头簪白花。
齐浩南眸中一紧,面上不露声色:“你是何人?为何击响登闻鼓?”
“小妇女张袁氏,为的是击鼓伸冤。”那女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毫不畏惧地对上了齐浩南的视线。
德公公厉喝一声:“大胆,竟敢冒犯龙颜!”
齐浩南抬手示意他退下,幽深黢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那妇人,薄唇紧抿,问道:“你有何冤情?”
“小妇人闺名安然,告的便是当今圣上!”袁安然一字一句地咬字清晰,抬着头一脸无畏状。
众人蓦地倒吸一口气,顿时全都俯首跪了下来:“臣等惶恐!”
没有人记得这个袁安然是谁,但是在金殿之上状告当今圣上,这女子是疯了不成?
齐浩南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弯了弯唇角,饶有兴致地道:“你因何要状告于朕?”
众臣起身后,偷偷地打量着齐浩南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看到一点点气愤亦或是心虚之色,只道这女子大约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袁安然豁了出去,挺着脊背道:“小妇人乃是当年先帝亲旨赐婚给圣上的侧妃。圣上登基之初,便令我与黄侧妃诈死离开,并且还威胁我二人的父母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并且与我们断绝血缘关系,日后再不得联系。”
听袁安然这么一说,有些老臣才想起了十几年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府中的确是有袁氏和黄氏两位侧妃,乃是同当时的太子妃一同进府的。后来二人死得蹊跷,有人说是那位假太子妃暗中下的毒,也有人说是这二人命格不够贵重,配不起当今圣上。
只是没想到十几年后竟有一个自称是已经死了的袁侧妃出来状告圣上,还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圣上亲手谋划的。
一时间,众人心思不一,但大多数人都是心中惶恐。若真是这样,他们知道了皇上如此大的秘密,岂不是要招来大祸?
齐浩南嗤笑一声,竟没有马上发作这冒犯龙威的女子,而是继续问道:“若是如你口中所说那般,为何时隔这么多年才想到要来揭穿此事?”
袁安然眼中泪水肆意,泣不成声道:“当年皇上明明亲口应下我二人会留我们性命,让我们一生无忧。可万万没有想到,你这昏君竟派人前去杀了我一家灭口,若非我兄长袁涛私下里派人照料着我,只怕我早已没有机会来金殿之上告御状了。你因迁怒我兄长,竟巧立名目,罢了他的官,可怜我袁家一门忠烈,竟落得如斯下场。今日我便是血溅三尺,也定要为我那可怜的夫君与孩儿讨回公道!”
说罢,趁着众人不注意,站起身便一头撞向了殿内的大柱之上。
鲜血顺着额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袁安然甚至来不及呻吟一声便闭眼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殿上噤若寒蝉,林思睿上前探了探袁安然的鼻息,道:“皇上,没气了!”
齐浩南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起,阴厉的眸子眯得厉害,直接点了齐子皓与刑部夏尚书的名字:“定王、夏卿,此事交给你们去查,尽早将袁涛找到,务必要将这妇人丈夫和孩子的事情查个清楚!”
殿上的大臣一个个垂首不语,毕竟袁安然告的是当今天子,就算有那正直不阿的臣子,可仅凭一面之言,也不可能冒然对圣上提出质疑,但心中多少是有些疑虑。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死谏,登闻鼓响起,现在告状人又死了。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就算不想查也不行了!
将袁安然的尸首抬下去之后,齐浩南也匆匆退了朝,这番行为看在某些人眼里多少有些心虚的意思。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至今对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心中有所不满,却敢怒不敢言的人。若刚刚那个袁安然说的是真的,倒也是合情合理。
叶卿清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没想到昨晚还在担心的事情竟然以最坏的形式发生了。
袁安然这一死,齐浩南势必是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若是无法澄清事实,只怕他在人们眼里就会留下一个爱好美色、残暴不孝的罪名了。虽说动摇不了根本,但众口铄金,多多少少会对他的威望有些影响,尤其是他还打算不久后御驾亲征先下南楚打响第一仗。
这样一来,这件事说不准就得耽搁下来。
“娘娘,西秦的清郡王求见。”妍秀禀道。
清郡王,便是完颜瑧,叶卿清知道后,倒是觉得还真是巧合,他的名号竟与自己的名讳相同。
不过这时候,叶卿清焦急宫里的情形,也没心思去应对他。
“你去告诉他,就说王爷不在。”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见他也是情有可原。
妍秀又道:“清郡王说他已经准备回西秦,今日是特地来辞行且道谢的。”
完颜瑧在定京城住了好几个月,没少受到肖扬的照顾,伤养好了,连带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