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到底他对唐伶的爱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力究竟在哪呢?他也看不到。
要说唐伶独立,黑金也有女杀手比她更独立。
要说唐伶有趣,但是她那性子阴晴不定,哄起来比什么都费劲,又哪里有趣?
要说她长得漂亮,她确实漂亮,但是齐瀚作为站在名流圈的人,阅人无数,自然瞧过更漂亮的女人。
为什么单单就是这个女人,让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呢?
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让他不惜深入沙漠,也要从艾伦手里把她给找出来呢?
不知道。
齐瀚想了很久,最后想出了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愧疚。
因为唐伶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只要把人情还给她,以前的罪孽就一笔勾销了,是这个理由吗?
他真的不知道。
后来齐瀚索性也不想了,他开始一次又一次地保护她,一次一次忍不住地在意她,明明冰凉的一颗心,仿佛长出了千万根柔软的细丝,他却还不明白是爱。
所以他才会暧昧,却又若即若离,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活在一个世界里,他还在孤岛,四面是海,没有谁能靠近他,没有谁能懂他。
但在唐伶向他表白的时候,齐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居然颤动了,他真的想接受唐伶的告白,他真的想跟她在一起。
可他必须拒绝,然后把唐伶给送出去,因为他的一番运筹帷幄,他早就知道红石镇将会遭遇一场可怕的变故,他得先保护她的安全。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本来已经安排妥当,用私人飞机让她离境,齐瀚根本没想到,唐伶会跟她那个弟弟赶上另外一班飞机,遇上了一场空中抢劫。
在得到消息之后,他心急如焚。
焦虑?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
前半生,他优秀冷静,中期做杀手时,冷漠冷血。
焦虑?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自己的这一颗心,快要蹦出来了一样?
神像是其次,生意是其次,已经达成的合作都是其次,他只要这个女人活下来而已。
直到得知唐伶平安无事之后,齐瀚也一直苦恼于这种混乱的情绪。
他不想让这样的情绪左右他,焦虑,慌张?这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于是齐瀚决定找出唐伶吸引自己的那个点,然后把她身上的那个闪光点消灭掉,这样是不是就能不爱她了?
他可是齐瀚,他不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为什么会在意她?”这时候齐瀚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普通的性吸引吗?”
于是他们睡了一觉。
齐瀚本以为那一夜之后,会完全切断他对唐伶的牵盼,却没想到一番灵肉交融之后,他竟然更在意她了。
她的影子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再也搬不进其他的女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叫嫉妒的情绪——他居然开始嫉妒盛赢?
开始嫉妒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纯真爱情。
开始嫉妒盛赢有可能夺走她。
开始嫉妒所有他们之间未发生的可能?
再后来,红石镇的混乱顺利解除,齐瀚成了那个最大的赢家。
而林又启呢?
其实那时候的齐瀚,已经摸到了他的狐狸尾巴,他只是想找林又启对峙,证实一下真相而已,却没想到那一番话真把他逼死了。
死亡算什么?他在笑。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画面竟然被唐伶看见了。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修葺起的爱情泡沫,瞬间化得粉碎。齐瀚看见唐伶一次一次地拒绝他,推开他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一颗冷漠的心,被炙热的火浇燃烤化。然后再被尖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刺开了。
痛。就是这么痛。
这就是爱么?
其实齐瀚手里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这次前来古尼国,只是来黑金证实而已。却没想到会在教堂里看见唐伶。
而且她身边的另外一个人,不是自己。
他看见唐伶跟盛赢在教堂里举行仪式,除了神父外,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没有鲜花,没有喧哗,但就这样,还是深深刺痛了齐瀚的眼睛。
而现在呢?
当他看见唐伶手指上的戒指之后,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彻骨之痛。
这样的痛苦跟他背后的那个创口比,还要痛上一百倍,一千倍。
特别是当看见唐伶微笑说,她已经决定选择盛赢,微笑着对他说再见的时候,齐瀚再也受不了。
他受不了。
能在他脆弱的时候出现,不离不弃,就算是看见他一身鲜血,还能紧紧地抱住自己,就算害怕,也能一边哭一边为自己缝伤口的坚强女人。
齐瀚已经没办法了把她推开了。
在先前他让唐伶滚以后,他喝了很多很多酒,一是要麻痹掉背后的痛,二是想浇灭心中的火,却没想到究竟燃起来的火焰太剧烈,直接引燃了他压抑在心脏底下的兽性。
他不管什么愧疚感,不管什么最优处理方式,他只要这个女人而已。
现在小酒馆里的烛光非常黯淡,影影绰绰地映照在墙上,整个东城区沦陷,所有的危机将他们围困在这地底。
这里像极了当年黑金的那个地狱,当年他用拳头从泥潭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