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用车还没有完全停稳,黄保祥便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挥起手中的榉木棍,示意大家尽快跟上来。于是,第一辆农用车上的二十多个人呼啦啦全部跟在黄保祥后面。有人问,要不要等后面那两车人一起上啊?黄保祥不以为然地说,不用等,他们就在后面,我们先把收费站砸了。
“啵咕”一伙人在收费站门口严阵以待,看见二十多个壮汉一个个手提黄澄澄的榉木棍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心生几分怯意。不过,再怎么样面子也要撑啊,何况,手头这两把火铳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啵咕”手一挥,大家抄起铁棍、木棍迎上去。
照理说,“啵咕”一伙人身经百战,攻击和抗击打的能力都不错。可是,刚和云坑人交手,就倒下七、八个。“啵咕”情急之下,打响了火铳。好在他比较清醒,有意把铳口抬高了一些。
火铳一响,云坑人大惊,掉头就跑。黄保祥本来冲在最前面,转身逃跑时,反倒变成最后面。“黑仔”此时杀得性起,把蓝中华交代的话丢到脑后。他追上去,扣动了火铳扳机。铳声短促、肃杀,飘散着血腥味,四、五个人踉跄几步扑倒在地,黄保祥背部被打出几个大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蓝中华言辞有点混乱,但袁晋鹏大致听明白了,震惊之余大脑转得飞快,面露愠色问:“你们没有组织抢救?”
蓝中华摇头:“黄牤子、蛇鱼和几个云坑人把那四五个人背走了。我们怕他们反扑,没敢上去。”
“那他们是死是活、是不是在抢救,你们都不知道?”袁晋鹏急切地问。
蓝中华叹道:“唉!天色暗下来了,没有车子,我们哪里敢上去,怕中埋伏。”
袁晋鹏无可奈何地说:“先不说了,我们想办法过去看看。”
夜色渐浓,吉普车孤寂地行进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突然,车灯的光束下,出现了三、四个人的身影,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其中一人看见小车,不顾一切闯到路中间,拼命挥手示意。小刘下意识地踩离合器减速,问袁晋鹏,停吗?袁晋鹏果断地说,停下!
吉普车还没有完全停稳,那个人扑上来,结结巴巴:“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弟,快点……送到医院去!”。
蓝中华说:“是黄牤子!”
袁晋鹏让张木槿挤到副驾驶位上,黄牤子抱着奄奄一息的黄保祥上车和“啵咕”、蓝中华挤在后排座位。车内一片漆黑,惊魂未定的黄牤子挨着“啵咕”,却似乎没有认出是谁,问,你们是哪里的?袁晋鹏说,我们是县计生委的,到凤岭搞计划生育。黄牤子也不再问,只是不断地哀求小刘快点开车。小刘把油门踩到底,吉普车飞速前进,在漆黑的夜色中撕开一条路。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吉普车在一座小桥上嘎然一声停下来。由于速度太快,山路坎坷,吉普车的钢板震断了,掐住轮胎,以至于不得动弹。
袁晋鹏走下车,蓝中华、“啵咕”跟着下来,把他拉到一边。
“啵咕”悄悄说:“袁书记,那家伙死了!”
“你怎么知道?!”袁晋鹏大吃一惊。
“啵咕”说:“我摸了他的手腕,早就没有脉搏了。”
蓝中华说:“袁书记,我们先走了。”
说完,蓝中华和“啵咕”匆匆走了,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袁晋鹏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向来自诩才思敏捷的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