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后,接连二十多日都是晴朗的天气,青鸾与元邕达成默契后,元邕白日在外奔忙,夜里也不得空闲,忙着暗中联络朝臣,只是无论多忙,每日都要至同文馆,有时候只是隔窗瞧一眼,话都顾不上说就走。
因元邕每日来并无固定的时辰,青鸾不想让他扑空,就老实在院子里呆着,读书写字或者跟着珍珠做些针线,金定上午补觉,午后闲不住,出去闲逛或者在同文馆到处乱窜,小年这天傍晚雀跃着归来,亮着眼眸兴奋对青鸾道:“静王差人让我过去,跟我详谈了两个时辰,让我过年后集合两府府兵和大昭侍卫还有十三剑客,说要人尽其用,训练出一支队伍来,有帅有将有兵。”
青鸾笑道,“金定一直盼望的,好事。”金定正摩拳擦掌,静王府上两位老仆抬了一箱子兵书过来,金定盘膝坐在箱子旁将书一本本拿出来,挨页翻看着惊叹道:“静王挑的书精而不陋博而不滥,难道他竟懂得兵法吗?”青鸾也好奇凑了过来,她不懂兵法,却看出其中每本书都列了序号,应是让金定挨着次序去读,翻开标号为“壹”的那本,里面密密麻麻用小楷做了批注,注解得十分详细。
青鸾感叹着静王的用心,只不知他此举是为元邕还是为金定,那夜与金定拥被卧谈,静王一言一行象是在吃明钰的醋,可那日后两人十多日没见面了,金定虽每夜过去,可新香尚未治成,熏旧香的话静王夜里不会醒来,自然也不会知道。青鸾思来想去,笑眯眯对金定道,“静王注解详细,我也跟着读读。”金定连连点头,“嗯,这样我们两个可交换心得。”
金定读的专注,晚饭时犹捧着,熬夜看完了头一本,次日早晨递给青鸾,青鸾瞧着她通红的眼,金定昨夜里沉浸兵书中,忘了去静王府,这会儿犹未想起,草草洗漱过啃一块玉米糕,继续埋头书中。青鸾拿着一号书沉吟着又笑,近日总琢磨金定的事,快成媒婆了。
二人正相对读兵书,明钰来了,进了门笑呵呵拱手道,“家中为过年买了半车羊腿,从北边金国来的,个顶个肥美,今日带了些过来,给长公主和金定尝尝鲜。”青鸾起身相迎,金定却没听到一般,明钰瞧着她笑道,“今夜里架火烤羊腿,如何?”
以金定的性情,该雀跃跳起来才对,今日却恍若未闻,明钰凑了过去,“什么书啊,看得如此入神。”金定抬头看他一眼,说声来了,又继续埋头书中,明钰又一看,“呀,还有注解,我瞧瞧,我偷读兵书的时候,有许多不明之处。”
明钰也坐了下来,青鸾将自己手中那本递了过去,明钰津津有味瞧着,青鸾信步而出,闲闲站在廊下眺望远山,屋中一片静谧,不觉上午已过,珍珠过来请示传膳,突听屋中激烈争论起来,明钰说三十六计是兵法,金定说三十六计只是计谋,算不上兵法,二人旁征博引,谁也说服不了谁。
青鸾一笑对珍珠道,“再等等吧。”珍珠指指屋中,“姑娘,别乱点鸳鸯谱。”青鸾摇头,“我没有,只是顺其自然。”
正说着话,有小婢带进一位妇人,妇人衣着整齐利落,过来恭敬行礼,递过一份请帖,言说是文远伯府中绿萼梅盛开,他家大姑娘明日要办一个花宴,相邀鸾长公主前往,青鸾命珍珠接了,笑说道:“承蒙府上大姑娘想着,我一定去。”
珍珠在旁微蹙了眉头,妇人走后,珍珠嗔怪道,“万一是鸿门宴呢?”青鸾点头,“就是鸿门宴。”珍珠不解,青鸾笑道,“静王府的梅花都开败了,就算绿萼梅花期靠后,如今也过了盛放时候,缘何这会儿才办花宴?又缘何殷切邀我前往?项庄舞剑意在沛。我呢,正想结识几位东都名媛,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珍珠说声可是,青鸾笑道,“不管这文远伯家的大姑娘是受何人指使,又有何目的,咱们自去就是,难道还怕她们不成?”珍珠沉吟着,“这东都名媛也不知水深水浅,要不要问过王爷再说?”青鸾摇头,“不告诉他,一来他会拦着,二来就算让去,也徒增无谓的担心,待我去了回来再告诉他。”
珍珠还想规劝,青鸾说声我意已决,转身进了屋中,金定与明钰正争得名红耳赤,青鸾说一声停,没人理她,青鸾唤声金定,“你昨夜里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金定一愣紧抿了唇,稍瞬起身道,“我去瞧瞧。”
青鸾伸臂阻拦,“去做什么?有何借口?”金定停住脚步再不说话,明钰笑道,“去哪儿?”青鸾摇头,“女儿家的秘密,明公子休问,午膳时辰到了,明公子留下用饭吧。”明钰看一眼沙漏,拍一下脑袋起身边跑边说,“王爷交待了差事,本想送了羊腿就走,这下完了,耽搁了大半个上午,今夜怕是得熬夜了,要不无法交代,走了走了,羊腿吊到井里,明晚上我再来。”
人跑出去又后退几步,大喊一声金定:“今日过瘾,明日接着再论,我邀皓成来,他也喜欢兵法。走了走了……”
一溜烟跑不见了人影,青鸾就笑,金定垂头丧气的,“怎么就忘了?真是。”珍珠带着小婢端了饭菜进来,青鸾笑道,“再爱看兵书,也不是这样的看法,废寝忘食的,不要命了?年前年后这些日子定个计划,一共多少本,一日看几本,该用饭用饭该睡觉睡觉,如今天气渐暖,眼看就要立春,静王那儿隔几日去一趟即可。”
金定依然怏怏得,“也只能如此了。”青鸾将银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