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会怀疑那些世家门阀们拥有的力量,即便是皇宫中,这些人安插的眼线也必然不在少数。
故而他只淡淡的对刘进道:“起来吧,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
刘进连忙道:“陛下放心,奴才必定守口如瓶。”
他说着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敢站起身来。
李世民淡淡道:“你去传旨,另三位皇子来见朕。”
刘进躬身应是,然后退了出去。
虽然诸皇子均已成年,即便最为年轻的三皇子李长空都已经年满十八岁,按理来说都应该搬出皇宫,甚至封王外放,但是李世民迟迟不曾立太子,又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在身边,故而都在后宫中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走在后宫中,刘进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知道,陛下已然对他动了杀机。天家自古无情,自己不过一个奴才的身份,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是取死之道。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大皇子所居的漱芳斋。
之所以不先到皇后宫中,乃是因为当朝皇后膝下无子,李世民并没有身份最为尊贵的嫡子,故而依循长幼之规,他首先来到大皇子的住处。
两个太监正守在漱芳斋的两边,见到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太监祖宗级别的人物到来,面上都路出讨好的神色,同时躬身施礼,其中一名小太监问道:“小的给公公见礼了,敢问您老人家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进面无表情地道:“咱家过来宣召,陛下召大殿下到御书房去。”
那名小太监忙道:“请您老稍等片刻,小的立即就去为您去禀报。”
刘进摇摇头道:“咱家还要去向其他皇子传旨,便不在这里等了,旨意有你们传达便是。”
说着便离开了漱芳斋这里。
在向二皇子处同样传达了旨意之后,他来到了最后一位皇子的住处。
三皇子母亲地位卑贱,只是宫女出身,不似大皇子与二皇子之母一般出身世家门阀,又在宫外没有外援,故而连带着这位三皇子也自小都不受皇帝重视,住处在后宫中极为偏僻,地方也小,连值守的太监都有些漫不经心,屋外一人都没有。
刘进摇摇头,心中不禁也有些痛同情这位皇子殿下。
皇帝固然忌惮甚至仇视世家门阀,但是却又同时不得不依赖他们治理国家和掌控军队,故而二者关系实际上极为复杂,三皇子没有母族,根本得不到门阀世家的支持,与皇位几乎没有任何缘分。
房门是大开的,刘进走进去,方才见到两名小太监正轻声谈笑。
他们见到刘进,醒悟到自己的玩忽职守,不由心中很是惶恐,跪下来磕头道:“老祖宗,小的错了,请您老人家饶小的一次。”
这位宫廷大太监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随口在三皇子面前一提,为了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即便是素来好脾气的三皇子这次只怕也不会将他们轻轻放过。
须知他们这般作为北三皇子撞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以往这位皇子殿下并不同他们计较,未曾责罚。久而久之,他们就真的懈怠了。
刘进淡淡道:“起来吧,以后不可如此了。”
若是以往见到这种情况,他必定会令这两个小太监脱下一层皮来,因为他作为宫中的太监领袖,向来将这些小太监看做自己的徒子徒孙,虽然亦颇为维护,却在某些方面极为严苛,绝对不能容忍他们懈怠正事。
作为天子家奴,不能令主子们认为他们毫无用处。
只是现在不同了,他撞见了陛下的隐秘,自觉生命危在旦夕,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有功夫去理会这点闲事?
这两名小太监闻听这位老祖宗不会怪罪,均不由大喜过望,齐声道:“多谢老祖宗宽宏大量。”说着两人同时又磕了个头,这才齐齐站立起身。
刘进摆摆手道:“咱家此来是代陛下传旨,令三皇子去御书房见驾,你等还不前去通禀?”
其中一名小太监连连点头道:“是、是、老祖宗,小的这就去通禀。”说着赶忙跑向后殿去见三皇子去了。
另一名小太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一言也不敢发。
过了没多久,刘进便听到了从后殿传来的脚步声。
一名相貌清秀,眸光清澈如水,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从后殿迈步进来,见到刘进,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很具亲和力,道:“刘公公是来替父皇传旨的吗?”
刘进见到这位皇子,纵使心情仍然不是很好,可还是露出一抹笑容,他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殿下请随奴才一起走吧。”
在宫中,他待这位三皇子殿下素来与众不同,这倒不是他看好这位殿下的前途,而是因为这位殿下望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尊重,不是讨好,而是真真正正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有对比才会知道差距,另外两名皇子纵使时常给他送来诸多奇珍异宝,每每见到他也显得很是恭敬,但是刘进在深宫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识过这人世间最为黑暗污秽的事,那两位皇子对他的真实想法又岂能瞒过他?他总能从两位皇子自以为掩饰很好的眼神深处看到诸如鄙夷、厌恶、感到恶心等诸般情绪。
他们这些生理正常的人,天生便对太监们很是鄙视,更何况刘进权力再大,实则仍然是天子家奴,一朝登上皇位,生杀予夺皆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又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