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刘清被人半夜从睡梦叫醒,搁夜明珠至灯盏,铺纸磨墨挥笔尺绘舆图。
这一夜,有秦阳珍而重之拆掉黑熊皮做的大氅,取银票算盘,拨拉算打一遍又一遍。
这一夜,有夜玖半夜查库房,后而磨墨奋笔疾书。
这一夜,有陈安逸盘查人手,将武功极高的护卫全部组织到一起,分出守卫、进攻的人安排到位。
这一夜,有县令半夜起去见守城将领,其房间灯亮了一夜。
而夏语冰,她打开窗,看着黎明时分却因为下了极大的雪而显得明亮的天地,浅浅的勾唇一笑,而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却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天,浅浅亮了,而那多日以来的预谋,也终于犹如一只沉睡多日的雄狮,一朝苏醒便是亮出了它锋利的爪牙!
不到三日,城内的百姓开始出现呕吐、腹泻、低烧的症状,一开始人们只当是生了普通的病才会这般,可是当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大面积的开始死人后,在死亡阴影下笼罩的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爆发了第一次的混乱。而就在这时候,由方御医牵头带领的御医在外边设置了摊子,免费为人义诊,为人诊脉后道是瘟疫,却还是有办法治。
百姓们立即牢牢抓紧了这根朝他们伸来的救命稻草,拖家带口的去看病,而宜信城的县令这时候表示御医人手不够用,当即让城里边的大夫也参与了这一场救助。官民一心,不多时混乱的局面就被遏制住,而在这时候夏语冰适当站出来,她拿出的据说是皇帝赏来的药材,让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对远在平京的皇帝是十分的感恩戴德。
而宫里头,一封厚厚的记载着夏语冰日常的书信也被送上了皇帝的案头。皇帝仔细看过之后,很是高兴了一番,也就不小气了,大笔一挥让户部尚书给银子和粮草、药材给夏语冰他们送去。
宫里头的事,从来都不是秘密,皇帝这么大笔一挥,那些个跟夏语冰一块儿出去的纨绔子弟的爹娘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一个个的开始慌起来。这俗话说得好,自家孩子再没用,哪怕平时做人爹娘的嘴巴上说恨不得孩子去死,可真到了孩子在危险地儿的时候,最先冲出来保护孩子的永远是他们。
于是一个个操心的爹娘都放出了自己的眼线,当他们得知自家孩子在的地儿正是瘟疫的地段后,好些个人没哭昏过去。而女子之中的后宅妇人从不缺杀伐果断之人,由刘阁老夫人牵头那些个孩子不在身边的夫人一个个振作起来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银子,去到药铺买了药材,再抽调出自己府中豢养的高手,明里暗里的跟着户部的药材一块儿往那宜信送了过去。
夏语冰收到老爷子五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后,不厚道的笑了。
她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目光却是在打开的瓮上一扫而过——有些事,是时候了。
次日,在义诊的摊上,有眼尖的将士认出了与他们有过交战的匪徒,将其捉住了,却在方御医的干涉下,被掩人耳目的送到了夏语冰的面前剑圣主宰。
“你们寨子里男子多少人?情形是怎样的?”夏语冰凉凉的目光在眼前五个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男人身上扫过。
被抓的人皆紧咬着嘴,不说话。
“不开口是吗?”夏语冰也不急,专业的活儿,自然要有专业的人干:“千雪。”
从房梁飘出一道黑影,稳稳落在她面前。
“交给你了。”一句话说完,她半眯起眼睛,缩在椅子上悠闲的端起茶杯喝茶。
一刻钟后,五个男人里边两死三伤,其中伤的人里边一个被彻底拔掉了舌头、一个被剪刀了半边舌头,另一个一嘴的血,在巨大的恐惧之下,他哭着交代了。
“早说不就好了,人哪,就是喜欢自找罪受。”夏语冰施施然搁下茶盏站起来往外走,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对千雪道:“这里太脏了,我回来之前这里整理干净,不该有的东西不要有。”
千雪面无表情的‘嗯’一声。
夏语冰的目光落到千雪身上,眉头微微一敛:“逼问的工作那么简单,你办得一点都不潇洒不优雅,寻个时间跟人学学,再没有下次了。”
这次说完,她就真走了。
带着刚收到的消息,她去寻了夏琼华。
当夏琼华看到她带来的宜信完整的舆图,以及那贼匪窝详细的地图后,不可谓不震惊:“你这舆图,出自哪一位大师的手?”
“只有大师才能绘制出舆图么?”夏语冰故意卖了个关子。
夏琼华眉头皱了一皱,忽地醍醐灌顶:“绘制舆图的人就在你带来的那帮人其中的一个。”
夏语冰却并不接话:“爹爹,这布防图我都给你搞到了,接下来怎么打仗那都是你的事了。”
详细地,她把寨子里有多少真正的战斗力人手以及贼匪设置防护的地点都一一指出来,解说给了夏琼华听。夏琼华是越听越震惊,最后当他听到她已经安排了人易容成贼匪的模样带着御医去山寨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心智卓绝、有勇有谋的姑娘真是我家那个熊闺女吗?
“爹爹,该做的我都做了,然后我的主战场要转移了。”夏语冰只一句话就把夏琼华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夏琼华发现对自家闺女不能小觑后,也终于是把她摆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来,而且他有种谜样直觉,她口中的‘主战场’才是她这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