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撕裂了天际间的云层,万缕霞光洒落大街小巷。京师洛阳人头攒动,身穿各色新衣,从四面八方,向中央大街聚拢。
李毅起了个大早,选择了绝佳的位置,静静的等候在人丛之中。身前是一位壮汉,其身材体魄,比李毅的还要强悍。此人名叫张二,二十出头的年纪,不想巧遇故交,两人多年未见,不免互问别后之情。
与张二攀谈的汉子,是他从前的乡邻王三,大出他几岁,显得老成持重。王三是个热心肠,刚刚见李毅****着上身,被盘查的官兵拦阻,便拿出自己的衣服,帮助李毅顺利过关。
李毅的衣服呢?由于弹尽粮绝,被他送到了当铺,换了几餐饱饭,又还清了欠的住宿费用。
回想自己惨淡的经历,李毅不禁叹了口气,只听张二道:“自从熹平六年,皇帝便在季节变更之际,迎祭五帝于郊。皇帝祭祀天地神灵,排场是特别的宏大壮观,声势也是十足的浩大。王三兄真是能沉得住气,三年后才来瞧这个热闹!”
王三感叹道:“孙家庄偏僻闭塞,你张二弟也不是不知,前几年得知消息时,黄花菜都凉了,今次还是托邻居老赵的福,他几天前来了趟京城,才听到准确的消息,回去后老赵将消息传出,一传十,十传百,乡亲们都兴奋坏了,各都携妻带子,急忙忙赶往京城。”
听着兄弟两人的对话,李毅心中暗想:也难为王三这样的人了,虽然家距离京城不远,但交通不便是不争的事实,消息传递不畅又不可忽视,才使得他们虽近在咫尺,却似远赴天涯!而这些升斗小民,被封建流毒思想所愚弄,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崇拜无比,迫切希望目睹天颜!跋山涉水赶来洛阳,也是在情理之中。
李毅正自想着,又听张二干笑了一声道:“小弟与王三兄多年不见,凑过了这个热闹,兄长还要到小弟家中一坐啊!”
王三、张二乃是莫逆之交,但多年未见,从言谈举止中,看不到这位兄弟昔日的影子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兄弟掉进了京城这个大染缸,已经面目全非了。王三没了往日的感觉,也不想再惹麻烦,他微微一笑道:“我还有要事急于办理,此次就不便叨扰了。”王三话锋一转道:“我有一事不知,还请兄弟言明。”
自来到京城,张二便无所事事,每日在街头巷尾厮混,东家长西家短,难免不相互间嚼舌头。而在王三面前,张二自认为是个京城人,他便拍着胸脯道:“小弟家住京师,什么能逃过兄弟的耳目?王兄有何疑惑,自管询问便是!”
见张二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王三心生厌恶:不就是搬到京中住了几年吗?也不至于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只是久别重逢,不好再众人面前,扫他的脸面。王三甚是无奈,他不冷不热的问道:“当今这位皇帝深居宫中,从不出宫门半步,如今为何一反常态?”
闲来无事与人侃大山,张二最关心的便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新奇琐事,京城之中,上至皇帝嫔妃,下至草民乞丐,若是新鲜奇怪,他就没有不知道的。张二并未发现旧友的细微变化,见王三的问题正中下怀,他哈哈大笑道:“当今皇上励精图治,全是蔡中郎的劝谏之功。这位蔡中郎名邕字伯喈,祖居陈留郡圉。蔡大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乃是当世闻名遐迩之大儒。蔡大人忠君清廉、敢于直谏,皇帝爷下诏要励精图治,蔡大人便上书奏陈七事。皇帝爷见蔡大人是大大的忠臣,便无不准奏……”
张二特别健谈,他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李毅对蔡邕只是稍有耳闻,却不知其详情,经张二一番讲述,才知蔡中郎是一个忠诚正直,饱读诗书的博学之士。
但张二添油加醋,说个没完没了,心事重重的李毅,也没有听下去的兴趣。李毅心中烦躁,对这滔滔不绝的废话充耳不闻,开始琢磨自己那摊子事。
不知不觉间,身旁响起了一阵喝彩之声。李毅这才回过神来,他四下张望,见众人或瞪大了双眼,或张开嘴巴,或凝神静气纹丝不动,盯着眉飞色舞的张二,再听他绘声绘色的狂侃瞎吹。
什么吸引众人的眼球,竟然如木雕泥塑一般?好奇心驱使着李毅,也侧耳倾听精彩的故事。
张二打开了话匣子,源源不断传入李毅耳中:“……当今这位皇帝爷,那可真是会享受的主子。搜罗天下美女藏于后宫,在美人陪伴下吃喝玩乐,这些平常之事自不必说。皇帝他老人家御马成百上千,黑、白、黄、红那是应有尽有,但皇帝爷就是看不上眼。皇上一声吩咐,下面的太监、黄门就变着法的换花样,有小黄门就从老家买来了驴子。没想到这毛驴一进宫,皇帝爷那叫是一个龙颜大悦,一来他从小,便是高贵之身,哪见过这等低下的货色,看第一眼就觉得新鲜。二来驴子性格温顺,走起路来那叫一个稳当,皇帝爷坐在驴车之上,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会办事的黄门自然得了重赏,而京城中三公九卿、王公侯伯们也都纷纷效仿,致使司隶驴价暴涨,商贾争相往来于凉、荆、冀、豫等各州。”
见围观之人渐多,张二兴致倍增:“驴子再好耍,皇上他老人家也有玩够的那一天,见他坐在驴车之上无精打采,便有投其所好者,将狗牵进了皇宫,这狗当然不是一般的笨狗,它生得高大粗壮,又经过特别的训练,已经通了人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