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在女孩耳畔交叠的分属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温暖了她冻得几要失去知觉的耳。
浸湿了雨水的唇格外冰冷,却在彼此渴切的摩挲中渐渐升温,仿佛滚沸的岩浆一般。
本来立意轻轻擦过的吻,变成了难以割舍的胶着,欲退,难退。
连蜡烛都尚未点起的漆黑房间内,满是刻意压抑的黏腻水啧声,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衣袂摩擦的唦唦声,良久,雨声初歇,云开雾散,柔和皎洁的月光透过干净的窗玻璃映入室内,隐晦地掀开了黑暗的一角。精瘦的黑发青年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孩,即使女孩身上的水意沾湿了他的衬衫,他也毫不在意,依然将女孩箍在身前。
神田低下头,看入了女孩澄澈明亮的黑色双眼中,明明是深沉的色泽,镶在她眼中时却那么明亮,映着月光,反射出琥珀色的温暖光芒,干净而清明。
“对不起…”神田沉默地说道,他有生以来的每次道歉,对象都是眼前这唯一的一个。
对不起,那时候的他没能及时赶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流逝…
对不起,他到底没能救得了她,什么都无法为她做到,只能被动地等待…
对不起,他一直站在原地,从未主动伸出双手,甚至将她推开,为着自以为是的理由…
“不,不是神田的错。”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放手,从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于她于神田,也许是她还不够强,所以神田才会选择退出吧,为了她可能的未来,虽然她并不想要。
冰透的手按上了神田的左胸口,薄薄的衣料之下,就是那个贪婪的印记,肆无忌惮地抽取着神田的生命,吞噬着神田。在生命面前,所有的气愤和多余的感伤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那是…”纪秋惊愕地睁大眼,她抬起头,轻声问道,“梵印,扩大了吗?”刚刚,她看到了衣领一角露出的青痕,那本不应该蔓延至此的痕迹。
“…嗯。”神田犹豫片刻,终于点下了头。
“明明说好的,神田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孩按在他胸前的手不由地攥成了不甘的拳,声音微哽,比起道歉与否,她更在意的,还是这个与对方生命攸关的印记。
“……”神田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更紧地按在自己的心脏前方,似乎想要用尚在蓬勃跳动的温热心脏将它捂暖。
“神田…是骗子…”她咬住下唇,冷得发白的唇越发失去血色。
“抱歉…”神田轻声道歉,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事。
“但是,是我让神田变成骗子的…”她的拳渐渐松开,伴随着酸涩的心情,轻轻按在那片张牙舞爪的梵印上。她想起来了,那个印记,是在与诺亚的一战中扩大的吧。所谓的,禁忌三幻式,禁忌的意义,就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吧。所以——
“对不起,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我吧…”干涩的话语,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深深内疚。
“不是这样。”神田握住女孩的肩膀,直直地看着女孩沮丧黯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在乎它抽取我的生命,这次,我感激它。”
对于这个烙印在他心上、永不消退的梵印,他无所谓恨,也无所谓爱,这是自他诞生之日起就伴随着他的刻痕,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犹如倒计时的生存方式。生命再漫长,不能保护珍惜之人就没有意义。她让他的生命变得有意义,所以,这是他最心甘情愿的一次,主动唤醒了这个梵印,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自己的心。
“神田…”女孩怔怔的看着他,干涸的眼中忽然盈满了安静的泪水。
“所以,不用难过。”柔软的指腹拭去她无知无觉滚落的泪珠,神田冷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极浅极淡的笑意,“你还在,不是吗?”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当电话那端的考姆伊说,秋被新的圣洁选中,再次成为驱魔师时,短暂的惊讶后,他没有纠结于她再次踏上驱魔师的不归路,而是自私又罪恶地惊喜着。午夜时分后悔过的决定,终于可以推倒重来了。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或者说,早该明白,无法放手的,不只一人。
***
角落的木桌边,特夏和马里无语地看着师傅脸上溢于言表的欣慰,不,与其说溢于言表,不如说是过分夸张。虽然他们看到纪秋也很惊讶很高兴,毕竟,虽然神田带来了纪秋康复的消息,但更多的,神田却怎么也不肯说了。那个家伙打定主意的时候,连师傅也会无奈的。所以,亲眼目睹纪秋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时,他们真的很感动。犹其是特夏,毕竟,某种意义上,纪秋救了他一命,甚至因此圣洁被毁。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让特夏很沉重…
但是!特夏和马里对视一眼,额头冒出无数黑线,叹着气地想道——
师傅…泪流满面实在太过了…
“师傅我,师傅我,真是太感动了!”灰发元帅抹抹眼泪,动情地说道(= =)。
“……”特夏和马里聪明地保持沉默,这时候,只有安安静静地听这位‘前’艺术家抒发他的心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就要被手拉手、一对一抒发了…
“话说,那个女孩就这样过来,没关系吗?”提艾多尔元帅吸吸鼻子,转头问两人。
“这个…”特夏和马里同时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孤零零躺在旅店老板手中的话筒,店主显然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准确地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通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