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士兵的盔甲正胸膛上,皆铸有一枚黑底白狼铜像,这是将军府的府兵,这是贺家的府兵,所以在场的认出这枚标志性的铜像后,全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了颤意。
而刑部尚书在看到前面来人后,顿时腿一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凶神恶煞。
只见在这些手持长矛士兵的身后,跟上来十几个背着强弩手的士兵,他们气势汹涌地停在众人面前,一字排开,现出了贺老夫人和李彦歆的身影。
“祁璟?祁璟?”方然和玉秋跪在祁璟身边,双手用力地撕裂自己裙角的布料,可祁璟只是微张着嘴,双眼变得迷离起来,找不到聚焦,他连痛都不会喊了。她们撕下一大块布料快速地将他的伤口紧紧地缠绕了好几圈,而被困在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放心吧,他不会死的,流点血而已。”一直坐在旁边等着动静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因为他察觉到外面似乎有了什么变故,到现在还不见禁军动手。
方然咬紧了牙关愤怒地瞪着他,刚才他跪在她和祁璟面前要他们救他,她不认识这个人,可是祁璟在看了他的脸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地事情一样,二话不说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忘恩负义,竟然将事情做得这么狠绝。
男人接触到方然传来的敌意,“嚯”的一声站了起来,玉秋神经一绷,也跟着站起来护着祁璟和方然,那么瘦小的一个人,几乎连方然的半个身子都遮挡不了。
男人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突然用一种幽怨的语气说道:“我若不动手,茅哥必死无疑,是我自己蠢,自己怕死才连累了茅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这么做了。”他说完,转身便走向大门处,正要开门地他突然僵住了身躯,情绪激动地趴到门上,因为透过门上的纱,他看见了远处凛然而立的贺老夫人。
贺老夫人手持先帝所赐王杖,双目如炬地扫向在场的每一位,然后,她看到了受尽侮辱的茅舟。
这里的三位大人立即脚底生风般迎上前去,纷纷拱手躬身道:“见过贺老夫人,见过勖王爷。”
李彦歆抬手示意平身,刚才久安突然又急匆匆地折回府,竟说祁璟和秦月居然被当成了人质与禁军僵持不下,他心急如焚,可又不能堂而皇之地悖逆皇兄,情急之下,他骑马冲到了将军府。
刑部尚书此时面上恭敬,心里却害怕地直打鼓,因为皇上再三严明,此人此事贺家绝不知情,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这位十余年几乎不迈出府门的贺老夫人居然亲自带着府兵赶来,莫不是走漏了消息来此兴师问罪?
原本想要抢先一步抢住话头的刑部尚书还未开口就听见贺老夫人冷冷地说道:“通尚书好大的官威啊?这么大阵仗,莫不是欺我贺家孤儿寡母?”
刑部尚书浑身一颤,见着贺老夫人气势逼人,一张口便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地质问,他心中的不安感急剧上升,觍着脸笑道:“老夫人何出此言?叫下官很是惶恐,下官只是奉了皇命前来捉拿逃犯……”
不等他说完,贺老夫人顿时横眉竖眼,“好哇,抓人抓到我贺家来了!难不成军中的士兵用血肉之躯拼下来的城池倒让人专养刑犯?!”
刑部尚书面色一僵,吓得双唇失色,忙说道:“老夫人息怒,下官,下官真的是奉命抓人啊!”
“好啊,你倒是说说,这第一酒楼犯了何罪?茅舟又犯了何罪?通尚书,皇上要抓何人我管不了,不过你要是拿不出茅舟触犯律法的证据来,可别怪我贺家对不起你!”
“茅舟?”刑部尚书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她是为了茅舟而来,那就是说她并不知道那里面皇上要抓的人?
“茅舟是我亡夫旧属,第一酒楼便算是我贺家的,通尚书,我倒时常觉着将军府过于空旷,不如你何时想起来,带着这些火攻手也到我府中去烧一烧,如何?”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呐!”此事的刑部尚书早已是面色铁青,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是拱手朝贺老夫人拼命地躬身道歉。
贺老夫人抬了抬头,笑道:“得了吧,我可受不了你刑部尚书如此大礼,说吧,茅舟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茅舟到底犯了哪条律法?很显然,刑部尚书不知道,也无凭无据,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臆测来办事,他完全是照着自己的喜好来办事,梵城最不缺的就是人,可他这次将枪口对准的人,身后站了整只军队。刑部尚书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只能遮掩着挥手示意禁军将人客客气气地送上来。可他到底忘了,自己正对着的,是一个不能随便敷衍的人。
贺老夫人当即便出声喝止他,双目一凝,抬脚逼上一步。
刑部尚书顿时吓得缩回了脑袋,他想走,却没有胆量,他想直视着她骇人的眼神,却不够底气。
贺老夫人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通尚书,你难道没有把我的话听见去吗?若是茅舟犯了法,我亲自将他押送刑部,你若是在这里大放阙词,血口喷人,即便闹到皇上哪里,老身也,定当恭候!”
她这一番步步紧逼,逼得这位当朝从一品大员膝盖一软竟当场跪了下去,苦苦求道:“若下官知道茅舟是贺老将军旧属,绝不会轻易相信那报密人地指证,请老夫人息怒,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贺老夫人淡淡地扫了一眼刑部尚书,她此番前来也只是想起到一个威压的效果,如今目的既已达成,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