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寨群匪无首,见黄衫女子法术厉害,纷纷作鸟兽散。那个钟连城三房夫人惊魂未定,被抛进马厩后,珠钗滑落鬓发全乱,她从未亲眼见过血腥的屠戮,方才外面厮杀,血肉横飞,早就哭花了妆面。
黑鹰寨再度安静之后,美妇抽泣不止,哭哭啼啼:“不……不要……杀,不要杀我……”
“切莫惊慌,那些悍匪都已经四下逃了,我们现在出去应该没有危险。”洪战率先探出身,拉开马厩边横着的一具尸体,转身示意家人跟上。
马小虎伸手去搀宁小绝,被她一把推开,只得扶起同乡美妇慢慢走出马厩。
“多谢……”美妇眼中含泪,依着马小虎结实的臂膀,连声致谢,“小兄弟,我很久没有听到瞿溪的乡音了。”
“山寨毁了,土匪们都跑了,小妹,你该早些回去跟家人团聚。”宁氏长舒一口气,安慰道,“恶有恶报,那恶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可以顺路送送夫人。”马小虎点头道。
“夫人?我受那厮欺辱多年,为了瞿溪乡里的安宁,才留在这个鬼地方……小兄弟,我宁愿听你喊我一声姐姐,也不要提‘夫人’二字了。”美妇以袖拭泪。
几人话别,动人情怀。
宁小绝却早早奔向远处的黄衫女子,站在鹤发童颜的黄衣老道面前,疑声道:“王神仙?”她心中不解:虽然刚才被困场中的有黑压压一堆人,但老道士的黄衣扎眼,不可能漏掉。
“嗯?”化身老道长模样的王扶须,双眼一眯,好似很享受宁小绝这句‘王神仙’。
“你是遁地来的么?好厉害啊……”双眼炯炯有神。
打打杀杀的场面起先吓得宁小绝缩在宁氏怀里,一家人躲进马厩后,她壮着胆子躲在洪战身后偷看外边情景,直到黄衫女子出手打得钟连城屁滚尿流,再无性命之忧,她才鼓足了勇气一个人跑到这边。
王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神仙姐姐,你也好厉害!”宁小绝换个人继续拍马屁。
当着王的面,黄衫女子尴尬地别过脸,怯怯道:“不敢当。”
“天歌,她叫天歌,以后你还得管她叫师姐呢……咳咳”王突然收住下文,反悔道,“算了,你只需记住她叫楚天歌,够了。”
“楚天歌,楚天歌?”宁小绝喃喃重复,不曾留意那句话里的称谓。
楚天歌恭恭敬敬地立在王身后,神色微讶,却仍压住心中疑惑。
“道长。”洪战和宁氏找来。
“有缘自当再聚,老道说过吧,今天又见到二位了!”王敛起笑意。
“我等并无大碍,多亏这位女侠相救!”洪战向楚天歌抱拳致谢。
宁氏福身行礼,骤然惊呼一声,想起自家五车绫罗绸缎还扣在山寨中,眼下山寨里仍有火光,她赶忙转身去找。
一对父女有话不便说,只淡淡地接受谢意。
洪战觉察到老道长和碧落书院这位修真女弟子的异样,料他倆有些渊源,匆匆拉着宁小绝就走。宁小绝今夜眼中只有身法矫捷的楚天歌,一步三回头地朝她挥手。
“师叔。”楚天歌见父女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详询,“您适才说……您要带她回碧落书院?”
“我不打算瞒你,书院有人想收她为徒。”王剑眉一蹙,颇为忧心道,“不知是福是祸啊……”
楚天歌犹豫再三,终究问了:“不知是哪位师叔……”若宁小绝上山后称自己师姐,应该是诸位道行甚高的长老、上仙要收徒。
“是……”王欲言又止,“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天歌目光追向离去的父女,不再发问。王自叹,能否将宁小绝哄上碧落书院还是个未知数。
历经一夜混战,黑鹰寨死伤十数人。被劫来的往来客商、百姓们相互关照,包扎伤口;几个可怜的受伤土匪,只能任由伤势加剧,无人替他们医治。
楚天歌向着死伤的土匪走去,几个没骨气的立即哀声求饶,直呼“女侠饶命”。谁料楚天歌手右手运决,掌中变出一把闪闪发光的白色细沙,骤然扬到空中……
“诶?伤呢,我的伤……好了?!”
“我的腿好了!”
“孩子他爹,你总算醒过来了!”
惊叹与感激声此起彼伏。随着白色细沙的散落,弥漫在黑鹰寨上下的血腥气也顿时消失。
洪战携女随宁氏一起在山寨周围搜寻自家马车,未曾留意这些变化。
“娘!这里。”宁小绝个头小,掀开层层掩饰的稻草,钻进一个低矮的木棚子,欣喜道,“底下有个坑呢!”
宁氏本要下去,被洪战劝住,他拔出两根支撑的细柴,扩开口子,纵身跃了下去……
一夜喧嚣,猎鹰崖翌日的初阳慢慢升起,山中风光依旧,唯独那座曾称霸一方的黑鹰寨,只剩破败的马厩和两座未遭大火殃及的哨塔,到处是烧焦的木桩子。
宁小绝坐在只剩半幅车轱辘的轮子上,怔怔出神;宁氏拨弄着随身携带的算盘,珠子啪啪作响;洪战则绕着那块发现底下有坑的地儿转悠。
“算好了!”宁氏精神抖擞。
“娘,有多少,够咱们吃几年?!”宁小绝回过神来,无比欢喜。
“不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我们还是不碰为好……”洪战沉下脸。
“下边的金银珠宝是他们抢来,我们豁了性命找到,难道白白放着?”宁氏放下算盘,笑他迂腐。
洪战不恼,只淡淡道:“这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