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返与孟紫蝶没有在汴京逗留太长时间,一是之前在金钟道人手下受伤,养伤已经花了不少时日,二来汴京这边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只有孟紫蝶还未见识够汴京繁华,对此颇有异议,不过她也不能违了游返意愿,她身上没有分文,在汴京举目无亲,只得跟随游返回大名府。
孔斑在他们出来时曾私下交代过,替孟紫蝶找个好人家,可是游返这边没有头绪,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他的想法是将孟紫蝶先安顿在金剑山庄,然后看情况再说。
东方笑的事情,暂时也只能这样,幸好昆仑派还有人留在东京,还有可以解释的余地,不过儿女之情,恐怕那一把年纪的刘叔也插手不进去。也许等过了头七,剑圣遗体运返南海,卢晓玉也要离开这伤心之地。两人的缘分怎么样,真是说不清楚。
游返这回没有马了,只得与孟紫蝶徒步行走。两人路上遇到一个商队,便搭伙一同赶路。渡过黄河以后,商队方向不同,便各自分开,又变成自己赶路。
这日已是新春,阳光洒在身上不嫌热,微风吹拂着也极为舒服。两人过了一个县城,便在路旁休息。
赶路对于孟紫蝶来说也极为寻常,作为山里每日鸡飞狗跳的一员,她的精力在游返看来是过于旺盛了。以至于不停赶路,还在不停找话说。不过说来说去,也离不开武林中的排名,听游返说了东方笑的厉害,又打听了丐帮、少林里又有什么出色的人,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就是游返这厮确实只是三流水平,跟着他似乎是没有指望的。
不过游返自己也缺乏阅历,来了中原一年,除了拜会过中原镖局的天算邱洪衣,结识了胡近臣这样的人,他还算是远离江湖,倒是与铁匠铺工坊打上了交道,还趁机出了一趟海。总之,对于江湖中谁的武功高这一话题,他也是没有发言权的。
两人一路说话,路途倒也不长,倒是到得离大名府较近的一处村庄时,遇上了一个熟人,胡近臣,胡三。
胡近臣戴着一个斗笠,穿着一贯的蓝灰长袍,朴素而低调。那宽阔的臂膀高大的身躯,还是鹤立鸡群。游返是在路旁休息时,看着胡近臣与一个车队经过,这个车队一共九车,每一车都推着不少货物,有锦布有金银,倒是全的很,像是去提亲一般。
胡近臣见到路旁的游返,倒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发出爽朗的笑声:“游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游返连忙站起来行礼,顺便问了几句。
胡近臣道:“此番是前往大名府提亲了。”
果然是提亲,不过令游返比较意外的便是,胡近臣年纪不小,居然还未成亲。
孟紫蝶终是小女孩心性,看到提亲的物什,便兴奋地上前打探,还打开箱子查看究竟。
胡近臣看着孟紫蝶,游返连忙介绍是自己远房的表妹,不懂规矩。胡近臣笑了笑:“倒是率真可爱。”这评语显得婉转。
问明了游返去处,原来也是大名府,双方便合成一处,一起赶路。
如此行了一日,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路上泥泞不堪,于是一行人便在附近一个小村停了下来。
胡近臣招呼推车的伙计将货物安置妥当,那是村里一个大户的院子,他们临时借来住下。推车的几个人,都是不平庄的下人,不过游返看时,这些人长得古怪,有些肌肉虬结,有些矮小枯瘦,有些脸上还有一道道的刀疤,总之更像是绿林好汉,而不像是庄院仆从。
游返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一处屋檐下方,看着屋檐上的水滴一滴滴往下掉,掉落在了下方的石板上。
春雨绵绵。
孟紫蝶也失了往日的精神头,本来要请教胡近臣武功的她,缩在自己房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胡近臣处置完这些杂事,也坐了下来,泡了一壶茶,拎着茶壶便直接将茶水往口里倒。果然是粗犷之人,喝茶也如此随意。
游返正盘算说些什么,胡近臣反而开口道:“上次一别,还是黄河帮大会之时,至今已有半年有余。游兄弟不知最近在何处做事?”
游返正打算说话,突然围墙外一个声音道:“不知是否不平庄胡大侠在里面,在下应天高和县人封南山,江湖人送霸道拳,偶然看到胡大侠身影,想讨教高招。”在细雨棉柔声中,如此高亢清亮的声音显得突兀,但语气中又不含敌意,显然是想来场光明正大的比试。
胡近臣咧开嘴笑了笑,低声道:“人出了名,便多了这些麻烦事。”突然站起身,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就这么踏了出去。一步步踩在地上水潭中,哗啦啦激起了水花,留下一圈圈波纹。
不一会儿围墙外传来呼喝之声,一阵风飘过,卷起了一个雨团,散在空中。打斗就此歇止。
胡近臣就这么又转了回来,卸下蓑衣,取下斗笠,在游返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又喝了一口。他脸上此时布满细小水珠,但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轻松搞掂了对方。
围墙外的那名叫封南山的江湖人,似乎输得不甘,低语了几句,便无声无息地走掉了。来时突兀,走得更突兀。
游返道:“也许只是求个名声。不过这一趟趟比试,若是像苍蝇一般聚而不散,想必胡三爷也招架不住。”
胡近臣笑道:“苍蝇一词,倒真是贴切。这些人名气响点的,不会自低身份上门挑战,敢上门挑战的又都是一些心存侥幸之辈,总之是烦得很。”
游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