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银灰色的城市,从天空望下去,交错林立的钢结构大厦塞满了整座城市,玻璃的回廊连接着错乱分布的大厦,如同树木发达的根系,将整座城市连为一体。
如果要准确描述的话,整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厂,林立的大厦就是一个个车间。在城市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白色砖石钟楼,钟楼是整座城市罕见的哥特式风格,高高的塔尖如同整座城市的指挥棒,肆意挥洒着它对这座城市的统治力。
钟楼上被打开的巨大表盘斜斜挂在一边,仅剩几个螺丝还在支撑着这个指针永远停在罗马数字十二方位的巨大表盘。透过茶色玻璃表盘的空隙,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影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她的脚边散落着一些银白色的扁平酒壶,横七竖八的躺在她的周围。地板上残留的油迹又似乎在暗示着酒壶里红柚色液体的真正身份。
忽然,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入双膝间的女孩动了动自己精致的左耳,随即缓缓抬起了稚嫩的毫无表情的脸,她的右脸几乎全部藏在金色的长发下,露在外面的是一张几近完美的左脸,翡翠色的大眼睛却如同死寂的秋水一样,不起一丝波澜。
女孩缓缓起身,脏乱的裙子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十五岁的身体已经开始显露少女唯美的曲线。女孩轻移步子,准确地踩在散落酒壶的间隙,抬起的下巴却没有去认真查探一片狼藉的地面,她就是这样准确而轻盈地走着,没有碰到一个酒壶,没有沾染哪怕一丝油迹。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来到半开的表盘前,然后,纵身......
而此时在城市的边缘,一个十几岁的套着满是窟窿的亚麻袍子的男孩,拖着流血不止的右腿步履蹒跚的闯入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市。
男孩已经几天未进食了,受伤的右腿已经腐烂化脓,每走一步,便有鲜红的血液撕破干瘦的肌肉流出来。顺着小腿一直流过脚丫,然后被沉重的踩在脚下,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终于,男孩耗尽了全部的力量,他无力地斜靠在两座大厦之间的回廊下,透过那茶色的玻璃看到不再刺眼的夺目的阳光。
这光芒是如此的温暖,就像妈妈的怀抱一样,温柔抚慰着男孩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妈妈。”男孩伸出了右手,去抓向光芒中的妈妈,这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最终,男孩的右手垂了下来,砸在沥青的街面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惊起,就像男孩的一生,平凡,孤苦,没能激起一丝波澜。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大三学生金山看虐文激动地摔下床铺,然后,摔死了。(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泪点低)
女孩穿过大半个城市,踩着裸露着钢筋的大厦玻璃墙面,轻巧地落在回廊上,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向静静靠在墙边,陷入昏迷中的人类。
金色长发下的右眼发出红色的光芒,瞬间穿透了掩盖自己的金色长发,穿透了茶色的玻璃回廊,穿透了男孩的身体。
生命特征弱小,失血10,右腿伤口中度感染,目标体温正在上升,陷入发烧状态,对机体威胁度为零。
只是看了男孩一眼,女孩便知道了一切,但她在犹豫,因为这几乎是她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类。她在害怕,她又在期待,她害怕男孩看到她的真正面目,她又在期待跟人类的第一次交流。
女孩缓缓蹲下身来,将头深深埋入双膝间,金色的长发轻轻散落在茶色的玻璃面上,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这一次,女孩没有用金色长发下的右眼去穿透男孩,她翡翠色的左眼,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向男孩有些脏兮兮的脸蛋。
男孩昏迷的很安详,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浓密的睫毛非常自然地向上翘起,黑色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他有些淡的眉毛。
女孩愣住了,准确地说,她被男孩的面容迷住了,如此似曾相识的眉,如此似曾相识的睫毛,以及那个格外亲切的笑容,好像她的一位亲人。女孩皱起好看的眉头,苦苦搜寻着零碎的画面,这已经是女孩残留不多的作为人类的记忆了。
最终,女孩跃下了玻璃回廊,她轻轻招手,昏迷的男孩浮到了空中。女孩缓缓走向魔都中心的白色钟楼,那是她唯一觉得熟悉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还留恋的地方。
是夜,魔都钟楼。
身体经过一番清理的男孩,准确地说是金山,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在朦胧的视界里,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靠在钟楼表盘处,呆呆望向外面的女孩,便再次虚弱的昏迷过去。
“好娇小的护士呀,而且还是一头金发,这么晚了还陪在病房里,怪不好意思的,哈哈!”金山显然没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以为自己此刻正躺在病房里,毕竟从床铺上摔下来并不会造成多大问题,他还天真地将女孩当成了照顾他的护士,话说,学校周围医院里有这种外籍护士吗?女孩的金色长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处在昏迷中,他也忘不了刚刚那一瞥惊艳的金色。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终于退下烧来的金山才再次睁开了眼睛。入目是高高的屋顶,呈圆拱形,上面还画着彩色的怪兽壁画。
金山越看壁画越觉得奇怪,“话说,这人首蛇身的妖怪该不会是女娲吧?哪家医院这么奇幻,还画张女娲图,不会是不孕不育医院吧!不对,就算是不孕不育医院,应该画张送子观音图才对,画女娲什么的,太违和了吧!该不会是专门帮人妖接生的医院吧!”金山小心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