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药已经不烫了,您趁热喝吧。本文由 首发”芷华亲手捧着一个托盘,送至沈镔床前。
榻上之人悉悉索索自己坐了起来,经过几日来的细心调养,面色相比之前那般憔悴苍白已然好转许多。
沈镔伸手端起盘中热气腾腾的药碗,对儿媳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不用你喂啦,我自己来。”
芷华微微一笑,也没再坚持。看着他面不改色饮尽那碗苦药,又将蜜饯、丝帕递了过去。
沈镔摆摆手拒绝了蜜饯,只拿起帕子随意擦了擦嘴角。
“边关那边有消息了吗?外边围着的军队还没撤走?”
“外边的军队还在,咱们府上的人都出不去,暂时也没收到朝廷那边的消息。”芷华轻声作答,脸上还是那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不出半分惶恐不安。
“好孩子,这段时日操持阖府内外的事务,真是辛苦你了。”沈镔低叹一声,有感而发。
“爹,儿媳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芷华谦逊地摇摇头,转而问起他的身体:“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一会白矾小兄弟还会过来给您请脉,您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别忘了跟他说。”
“我这次啊,得的可是心病。只要阿尺那边有好消息了,我自然也就药到病除喽。”说起心病,脑海中不由又想起另外两个逆子,沈镔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便转头说起另一件事。
“对了,喜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念安,你看怎么样?”
芷华有些意外,“念安?”
“是啊,经过这件事我才意识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一家人平平安安。念安二字虽然平凡,却是最难能可贵的。”
芷华笑了,咀嚼着这个名儿,越念越是喜欢。“爹说得没错,念安二字极好。我替喜儿谢谢爹,给她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你不反对就好,我就怕你觉得这名太过普通,委屈了孩子呢。”
“哪能啊?”芷华端走托盘,又取来一个靠枕,放在沈镔身后好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平安顺遂是多大的福气,怎会委屈。”
沈镔安心享受着儿媳的体贴照顾,满意的笑容又加深几分。“那好,等过几天我能下床了,便挑个吉日将咱们念安的大名写进族谱。”
正在这时,白兰的身影匆匆闯了进来,走得太快,被门槛绊了一下。
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刺痛,她一咕噜爬起来又往里冲去,边走边叫:“国公爷,世子妃,大喜啊!”
“有阿尺(世子)消息了?”沈镔与芷华同时惊呼,两双激动的眼睛一起看向白兰。
白兰早没了平时的沉稳模样,脸上布满兴奋:“是啊,钦差刚刚抵京,带来了战场大捷的消息,咱们世子爷不但没有叛国,反而只身一人成功刺杀里勐恭亲王,又趁乱打开城门,与早已埋伏在外的军队里应外合,如今镇裕关又回到咱们靖安人的手中了!”
“什么?”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沈镔和芷华都有些不敢置信。
“是真的!门外的军队刚刚撤走,这消息还是领将派人亲自送进来的呢!”怕他们还不相信,白兰的小脑袋点得十分用力。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稳稳落地,连日来紧紧绷着的那根弦蓦然一松,芷华还想再问些什么,然一阵眩晕袭来,随即便不由自主昏了过去。
“阿华!”
“世子妃!”
眼睁睁看着儿媳昏倒在床前,大惊之下,连日体乏的沈镔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掀被子站了起来。
“来人,快去请白矾和韩妈妈。”
***
沈泽怎会孤身涉险,亲自前去刺杀克里木?一切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话说当日,长公主母女在镇裕关境内的某座小村庄里温馨度过了数日,终于等到了她们回国的时机。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们一起回靖安?”看着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偷偷赶来的克里木,长公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十五年前,我抛下你们母女选择了国家,让你们受尽委屈;十五年后,我又岂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克里木轻轻执起长公主的双手,不再年轻的双眼中一如既往情深一片。“穗穗,失去你的痛苦我已经受够了,如今再加上女儿,你们二人无论是谁我都无法割舍。什么王爷之位,什么国家大义,什么男人的尊严,我现在才知道,这些我曾经以为无比重要的东西,加起来根本比不上你们母女的一根小指头。”
“咳咳……”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敏仪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克里木带来的消息,又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父母之间肉麻的相处场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
两人这才想起女儿也在,两双紧紧相握的手如触电一般瞬间分开,面如火烧,不自在极了。
“额……父王,你既然决定放下里勐的一切跟我们回靖安,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啊?听母亲说我师父快不行了,我真想赶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自知又闯祸了的敏仪赶紧转移话题救场。
“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这边的人帮我联系沈泽。镇裕关是我亲手打下来的,临走之前,我想把它亲自还给靖安,也算是我对你们靖安子民的一种弥补吧。穗穗,我想你亲笔写信替我约来沈泽,你相信我吗?”
长公主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既然敏仪急着去见师父,不如这封信就让她来送吧,也能更加取信于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