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拉近了父女俩之间的距离,在克里木的真心亲近,百般讨好下,敏仪对他态度虽然好了很多,但那句“爹”始终没能叫出来。克里木也不着急,女儿人都在这里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培养感情。
镇裕关里商业不是很发达,特别是被里勐人占据之后,城内为数不多的开门商店卖的都是里勐国的东西,因此敏仪下午出门随意溜达了两圈后,有些意兴阑珊。倒不是她对里勐东西没有兴趣,而是这些商店所售物品大多都是针对底层将士的粗糙玩意儿,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敏仪郡主哪看得上这些东西。
父女二人打道回府,刚走到门口,迎面遇上一位身着白袍,发黑须白的奇异男子。克里木率先迎了上去,客气地招呼一句:“宝音大巫医,你要出门吗?”
大巫医含笑点头,目光瞟向他身后的敏仪:“这位就是王爷不久前提过的女儿吗?真是玉雪可爱。”
敏仪被他那种不用正眼瞧人的姿态惹得微怒,克里木却哈哈一笑,异常骄傲地答道:“没错,这正是我那十四年未见的女儿——敏仪。今早刚刚找回来,你仔细看她的眉眼,是不是和我很相似?”
大巫医无甚诚意地道了声“恭喜”,接着眉毛微挑,意有所指地问了句:“王爷就是光凭相貌确认‘令嫒’身份的吗?”
这种隐隐的质疑终于让敏仪炸了毛,不等克里木反应过来,她带着嘲弄地接过话头:“就是啊,王爷。我劝你还是搞清楚再介绍的好,免得人家误会我稀罕做你女儿!”
宝音还真没想到情况和他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好像还是克里木上赶着要认这个小姑娘似的,要知道,以克里木今日的身份地位,成为他唯一的女儿,在里勐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他还真没想过会有人不稀罕这种尊荣。
克里木赶紧出来圆场,他先是安抚了女儿两句,转头面对宝音时脸上神色无比郑重:“本王十分确定她就是我的女儿,希望以后别再从大巫医口中听到任何对她身份有质疑的言辞。”一般情况下,他的确不会轻易得罪宝音,但如果涉及到心中的底线,就算面对皇兄他也敢据理力争。
宝音今日的举动原本就是试探。能够挑起克里木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疑心最好,如果不能的话,他也至少试出了这个小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因此,他大度一笑,也不计较克里木有些不客气的警告,反而微微躬身陪了个礼:“是我失言了,还请王爷和小姐勿怪。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与宝音分别后,克里木带着敏仪继续往里走,趁着四下没有别人,他好声好气的告诫敏仪:“乖孩子,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娘,你就推给爹爹来应付,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是靖安国的公主,知道吗?”
敏仪可以理解他此举的苦衷,只不过这种藏着掖着的作态实在不符合她性格,撇撇嘴不说话。
克里木也知道这样委屈了女儿,可他没有别的选择,遂苦笑着又把利害关系分析了一遍,“我也说不出你母亲过世之类的忌讳之言,只能向别人解释她出身乡野,举止粗陋不便带回府上,所以到时候你可别生气啊,爹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尊贵高雅的母亲要被抹黑成这样,光是想想敏仪就已经接受不了,心里忽然对前往里勐圣京抵触起来,赌气道:“我不要去你家了,我要回靖安!”
克里木大惊,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认祖归宗!”
这个时候,粗枝大叶的敏仪才想回程的问题,来之前她只担心这是一场乌龙,担心生父对她不好,担心他家中妻妾难以相处,就是忘了去想——认完爹后,要是想回家怎么办?她上哪去找人帮自己偷溜出去?这一刻,她无比懊恼自己没有坚持携带降珠和绛紫的错误决定。
敏仪的不快都写在脸上,克里木别的什么都能依她,唯独这点不行。不能妥协,又不忍看着女儿闷闷不乐,他唯有放低身段,加倍温柔地哀求道:“孩子,你想想你和你娘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而爹孤零零一个人,连自己有个女儿都不知道,多可怜啊。爹爹错过了你襁褓中的样子,错过了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样子,错过了你成长中的每一步。爹爹失去的太多太多了,你就行行好,多陪我一段时日,好吗?”
敏仪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说得那样可怜,再加上不答应也没有办法离开,只能泱泱颔首,勉强赞同了这一请求。但接下来的等待克里木临行前处理镇裕关军务的一整天里,她都情绪低落地把自己闷在房间内,对周围一切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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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裕关西门外,三个背靠背席地而坐的年轻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顺利地穿过那个山洞,孰料到了这边蹲守一天,还是没有任何潜进城的机会,这些里勐人就像缩头乌龟一样,一整天都没人进出。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的干粮都快要吃完了。”姜云飞饿得有气无力,捧着手上那块巴掌大的食物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好半天才舍得咬上一小口,细细咀嚼过后才舍得咽下。
暗八和绛紫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但吃得也比昨晚少了许多。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想靠打猎补充食物根本不现实,更何况翠鸣山这种草木稀疏的高山里,动物本就比别的山林稀少。
“难道我们就这样无功折返吗?”暗八不甘心的疑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