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望着风|尘仆仆的来人,听到对方急|促的换气声,三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先是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故作委屈,低声哼道:“不是说明天才来收尸吗?你来的有点儿早了吧,这还没死透呢!”
楚亦扬看他形容整齐,扫遍全身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处。虽然他知道靳女士心软得很,不大可能真的对靳雨青动粗。但是开过玩笑挂断视频之后,他还是立刻动身,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赶——毕竟这本来就该是两人一起面对的事。
眼下青年毫发无损,他那颗微悬的心才真正落下来,抬手揉了揉青年的眉心。也不搭他的腔,反而柔溺地说:“这不是担心你吗,没事吧?”
一被安抚,靳雨青肚里的气球就呼呼地漏气瘪掉了。他轻轻嗯了一声,侧开身子将楚亦扬让了进去,屋里很暖,擦肩而过时更突显男人身上凉津津的,直把只穿了单衣的靳雨青冷得一哆嗦。
他这才注意到楚亦扬只穿了一件西装外套,里头衬衫的扣子都急慌间搭错一个,还莫名其妙斜挎着个黑皮包。虽然面上的笑意暖融融的,其实嘴唇都有些冻紫了。
“伯母。”楚亦扬拘谨地问候了一声,然后在靳妈妈的示意下坐到了她的身边。
这边才坐下,一条毛毯就将他裹了起来,紧接着是被强行塞进来的一杯热水。他整个人冒着寒气,双手也是冰凉,被靳雨青又揉又搓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
青年帮他把扣子重新系好,又小声责备他怎么不多穿一点再出门,道这样的天只穿一件西装冻感冒了怎么办……唠唠叨叨,大有前阵子住院时楚亦扬教训他的那架势。
受训的楚大教授一副妻管严的模样,捧着水杯连连点头,直说没事。
而江茹却什么也没说,只谨慎地打量着两人。
她的年纪也算是过来人了,是真是假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她明白儿子并没有说谎,他恐怕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楚教授。仿佛是仅仅与他坐在一起,就跌进了一个巨大的蜜罐,眼也移不动,手也挪不开,恨不得黏黏糊糊的粘在一块。
可儿子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实,仍然令她一时无法接受。
她放下膝上织了一半的围巾,抬头看向靳雨青:“青青,冰箱里还有些吃的,去做点夜宵给楚老师暖暖胃吧。”
靳雨青莫名其妙地看着母亲,最后被楚亦扬三言两语地给乖乖哄走了。没多会儿,厨房就呼呼地动作起来。
江茹更是闷了气,莫名有种养大的儿子被猪拱了的郁闷,遂没什么好脸色地开口:“楚老师,你们的事我已经清楚了。”
楚亦扬梗起脖子,老鸭待宰。
“青青他爸去的早,从小没得过什么父爱,我这个当妈的就算再疼他,有些东西也是代替不了的。你比他年长一些,又是学校里受人尊敬的教授,体面、有威严。”江茹语重心长,“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是真情真爱,而不是缺失父爱导致的移情?而你也不是因为小时候的移情作用,而对他有所误会?”
楚亦扬摆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微笑,说:“我明白您的忧虑……但移情的说法我并不认同。您可以对我有所误解,但您应该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雨青是个很**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绝不会似是而非地接受一段同性关系。”
他又补充道:“伯母,其实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也许现实难免会有一些非议,但我从来没想过让雨青受到任何伤害。我与他在一起,是因为爱他,并不是为了让他吃苦受罪的,我同您一样都希望他能幸福。”转头望向厨房,靳雨青的影在油烟里跳跃着,似乎将他心底那代表着生活希冀的火苗一并点燃了。
靳雨青似乎感应到背后的视线,突然回过头来笑了一眼,他手里抓着一把面条,朝楚亦扬动着口型,说“等等,很快就好”。
楚亦扬点点头,才背过身来面向江茹,偷偷地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即便不打开,单看那黑色小纹路的真皮盒面,就知道里面的正主定然价值不菲。
江茹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但在得到您的祝福之前,我可能不会付诸行动。”楚亦扬缓缓摩挲着盒面,注意到江茹狐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想向您炫耀什么,我只是想说……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我们与寻常夫妻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也想让雨青经历一般男人都会经历的所有事情。”
“谈恋爱、结婚、组成一个家庭。一起买菜、洗碗、做家务,一起工作奋斗,更可以收养一个孩子。我们一起照顾您,照顾孩子……你看,我们的生活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在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中往前走。”
“除了一个被法律认同的伴侣身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他,一切都能够与他分享。”
江茹全程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楚亦扬试探着给她看一些已经加上了靳雨青姓名的产权文件,几张靳雨青为受益人的理财产品,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保险……这些文件是他出门时匆慌塞进来的,把挎包塞得满满,却仍然没有带全。
他知道满口恩爱情意的话谁都会说,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