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快速地走向我,把手里的包向我一递,说道:“拿去吧!”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无数淡黄色的细小树枝,每一根都差不多三分之一小拇指那么长,一根绣花针粗细。我拈起一些仔细看了一下,发觉都是精细地去了节的,不禁赞道:“不愧是老爹!这都是上品啊!”
这就是我昨晚托闫老爹去搜罗的一味重要的药材,是我这次组方中最主要的一味药,也是当年老爷子在笔记本上浓墨重彩地写下名字的那个东西:麻黄。
麻黄这味药的功能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发阳。
所谓的阳气就是人身体里蕴含的能量,这股能量释放的强弱、持续时间的长短会决定一个人的寿命和健康状况。
而麻黄则可以调动身体的阳气上行,以汗的形式从体表发散出来,由此将入侵体内的寒气、包括现代所讲的细菌病毒等驱除出去。
这也是中医去外邪的三大治疗方法:汗法、吐法、下法中最常用的一种。
闫老爹看到我高兴的样子,略有点无奈地笑着说:“你小子也是胆子大,敢用这味药!”
正如他所说,因为麻黄发汗的功效强大,一旦过量使用,反而会使人因为过度消耗而元气大伤。如若把病人冶好了倒没什么,万一有个意外,医生就容易被问责,所以一来二去,敢用它来组方的医生就越来越少了。
而且这味药后来还牵扯上了另外一件麻烦事,就是有人会利用它来制成毒品来危害社会,所以它就变成了一味受到严格管理的药品。在用量上被严格限制之后,临床能发挥的作用更小,我看退出历史舞台也是早晚的事了。
直到这时才感觉到东汉这年代的好处,不然我岂不是要在救命和违法之间做选择了?
这样一来材料就凑齐了,我带着药包走回去向许有仁问道:“你们村子边上有没有单独的屋子,方便熬药和养病的?”
他想了想说:“村东有间草屋,原本住在那里的人已经……去世了,我觉得那里可以,就是……破了点儿。”
“行,”我应道,“我现在去把笑梅接回来,在那里给她调理,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吧,不叫你们也不要过来。”
他点了点头刚想答应,突然有一个女人跑了过来,我一看,是负责做饭的刘嫂。
她跑过来时望了我一眼,又跟许有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许有仁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低下头,眉头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我问。
他铁青着脸说:“你带来的那位姑娘……发烧了。”
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昨天晚上和我闫老爹都不在,芮忧当然不方便和王少庭单独在草棚里过夜,就让刘嫂又带她去找了另外一个棚子。这一夜光忙活这边,我也没时间去关注她,怪不得外面热闹成这样也没见她的踪影,原来她也被传染了!
“她在哪里呢?”我急切地问。
刘嫂向不远处的一个草棚一指,我连忙跑了过去。掀开帘子一看,芮忧蜷在那里,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衫,双目紧闭,脸颊烧得通红。
我赶紧俯身过去一摸她额头,估计已烧在39度上下,而且皮肤干燥无汗,呼吸声重,身体微微地打着寒战。
我迅速地从旁边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堆衣物裹住了她,唤着:“师妹!师妹!”
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我时眼神有点迷离,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我也得了瘟疫了?我会不会死啊?”
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我真是心痛万分,但是脸上仍然很轻松似地带着笑说:“别胡说,有我呢!”
她看我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淡淡地笑了笑说:“嗯,我相信你。”
这一句话真是让我心里酸楚不已,却顺口开了句玩笑说:“王少庭这小子水平真是不怎么样,做的口罩质量也不过关哪!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做了。”
她一听笑容更盛,但旋即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
我站起来转身走出帐篷,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一抬头,发现除了王少庭和闫老爹之外,村民们都站得远远的,用惊疑的眼光看着我们。
王少庭问道:“她……也是?”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也离我们远一些吧,接下来我来处理就好了。”
王少庭却皱了皱眉头,带着些许怒气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呢?”
我听他这样说心下大慰,当即微笑道:“行啊,正好需要有人帮我分下药。”
又转头对闫老爹说:“您连夜去抓药辛苦了,先去棚子里休息一下吧。后续如果更多的人要用药的话,说不定还得劳动您老呢。”
正说话间,见许有仁慢慢走了过来,支支吾吾地说:“陶兄弟……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个偏方还是让你们这位姑娘先用吧……”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我的怒火勾了起来,心想这摆明了是不相信我了啊!但是转念一想,我能埋怨他们吗?如果不是我非要去探个究竟,芮忧也不会受到牵连,说到底我才是最应该反省的人啊!
想到这儿我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转身又走回了芮忧住的草棚,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问道:“师妹,我现在有一个治疗这个病的方子,你愿意尝试一下吗?”
她又醒了过来,用细长的凤眼望了我几秒,问道:“苦不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田歌的脸突然和眼前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