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非常好奇,墨晏到底知不知道血矶炉里隐藏的是什么呢?是仅仅知道它与永生有关,还是连其中的就里都明确地知晓呢?在知晓了之后,又有没有采取什么对策呢?难道所谓的对策就是封印自己的记忆?
当初他将血矶炉交给孟姜的举动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我不认为像他这样深思熟虑的人会做无全意义的事,只不过想从这个闷葫芦的嘴里知道那个“意义”很困难而已。现在我好不容易具备了与血亲意识相通的先天优势,他却偏偏又闹起失忆来,真是郁闷到极点!
而血矶炉在孟姜手中停留了这将近三年,似乎,也并没有为她的永生大计提供什么像样的助力,难道说是墨晏估计错误了?血矶炉并不能为陶家血统之外的人所用么?如果墨晏是知道这一点的话,又为什么要把血矶炉交出去呢?假如封印自己的记忆已经是解决家庭诅咒问题的终极大法,将失去用处的血矶炉毁掉或是藏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剪不断,理还乱,但最终我的思维还是落到了一个问题上:墨晏那失落的回忆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如果能解开这一点,说不定我就会在血矶炉的问题上获得重大突破!
所以,我不能再流连在这里,我需要多与这段神秘记忆中的主角们去接触,也许,就能找到解开这谜题的契机!就算万一这段封印的记忆就是解决血咒的方法,大不了我知道了之后再重新封印一次就是了!
尽管,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之时,内心总有隐隐的恐惧感。那是我回到这段历史之后,唯一贯穿始终的一种感觉,像是低吼的野兽正在栅栏内蛰伏,等待着破笼而出的那一天,而笼外的我将无疑成为它的猎物一样。
孟姜并没有急着对我的话进行评论,只是偏着头,笑着看着我。
“怎么?”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只好问道。
“你有没有本事,我心里是有数的。”她说道,“而且我很早的时候就说过,会尊重你的决定。”
我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曾经墨晏想要亲手葬送掉自己的过去的时候,她就说过这样的话。虽然这样的态度相当有立场,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假如她当时表示阻止的话,墨晏又会怎么做呢?他完全可以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去操作便是,却选择了将决定告诉孟姜,还将血矶炉交给他,是否内心也是有挣扎的,下意识地在希望有人能够阻止他呢?
这个谜底,我真的很想知道。所以内心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嬴政再摆出什么样宏伟的目标,那个章邯再怎么煽风点火,都一定不要再好奇地冲上去请缨,赶紧找个机会置身事外,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但是比较意外的,和孟姜一起走进那宽大的主帐时,并不见章邯,帐内只有嬴政一个人,端坐在正中塌上,身边堆着小山一样高的书简,正在逐一翻看。
一见我们走进来,嬴政一挥宽大的袍袖,说道:“孟姜,联有事交给你去办,你即刻就出发吧,联回宫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孟姜问道。
“赫彻族人,你知道的吧?”
孟姜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一怔,随即答道:“略知一二,是西域的一支小部落,人数并不多,但骁勇善战,号称可用鬼神之兵,四处迁徙,行踪诡异,迄今无人能准确知晓他们的族人隐蔽于何处。”
“嗯,”嬴政点了点头,又说,“他们的族长,是一个叫弧凉的男人,我要你去把这人的死灵给我带回来。”
我一直觉得,嬴政和孟姜之间颇为默契,平时说话的风格也是简洁快当,但这一次,我仍然被这位爷的直截了当惊得心驰神往了!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对于一个小部族而言,族长就是一切,本就不多的族人往往就是靠族长的号召力而凝聚在一起,如果能够控制它的族长,就等于是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个部族本身!
早先我们并不清楚他那支兵马俑到底是为谁预备的,现在看来,假如真能将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推广开来的话,这支经他手而重生,并自此由他掌握生杀大权的队伍将具备怎样的战斗力,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也是残酷的。这个赫彻族我倒也是知道的,且不说他们在哪里并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一个好战的部落,族长应当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吧,如果能够非常轻易地就找出来干掉,那这个小小的部族早就灭绝了好嘛!
再说了,什么叫把死灵取回来啊?就算能够成功地干掉人家的族长,取出死灵也是件难度极其大的事,不要因为这第一具人偶做成功了,就把这事说得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不好啊?
我不禁侧头望向孟姜,看到她正在低眉沉吟着,像是在思考。就算是她,这样莫名其妙的命令也不可能会轻易接下的吧?
可能是因为我毕竟不是古代人,内心里还是有种不由自主的民主意识:就算你是皇上,就算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卒,不合理的要求该拒绝也是要拒绝的,只不过要讲方法而已。
当下不禁在心中盘算着,如果孟姜表现出拒绝之意的话,该如何从旁侧应。
谁知道孟姜思索了半晌,却开口道:“陛下想什么时候查验成果?”
这……意思是应下了吗?我大感意外!不是吧,想取谁的死灵就取谁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