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晏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人声喧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被守卫的士兵们驱赶向两边,形成了一条宽敞的通道,正通向那所谓的神坛,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果然紧接着远处的路上就缓缓驶来了数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四周还有步兵和骑兵环伺,一看就是大人物要登场了!
这些车行驶到近前,几个人接连从车上走了下来。为首的一人,身穿华服,头戴高冠,面色肃穆,步履稳健,一下车,就被几个小吏打扮的人上前围住,前倨后恭,正是此次祭海的主角,大秦朝皇帝嬴政!
再看后面几辆车上走下来的,除了一个人看着非常像是官员之外,其余几人却都打扮各异,手持各种奇怪的道具,走起路来趾高气扬,比前面的皇上和高官还要神气。
“那就是跟着皇上来祭海的上师们吧?”偌嵇不由得问道。
墨晏却不答话,目光随这一行人移动着,微微皱眉。
那群人走到场地正中,有人开始高声说话,先是说了些夸赞皇上一统天下、四海归一、人心所向之类歌功颂德的话,之后转入祭海的主题,说明了一下前次派遣使者前去仙山途中,因准备不足触怒了海神,此次是为平息海神之怒,献上祭品,祈求赐天下苍生修道成仙的通途云云。
说到祭品一节时,墨晏的眉头皱得更深,看得偌嵇有些心惊。公子虽然年轻,但一向以智慧冷静著称,会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露在外,的确是相当少见的事。
但即使是在这样人声鼎沸的地方,仍然时不时可以听到一些杂音,正是刚才听过的孩童的尖声哭泣,这不得不让人心生不安。
果然随着一阵惊呼之声,第二批车队已经来到,此次不再是达官贵人所乘坐的那种篷车,而是清一色由平板马车所拉的巨大铁笼车,笼中装的不是鸡鸭鱼肉不是银器果品,竟是一群孩子!
这些孩子大的似有十五六岁,小的看着可能还不到十岁,还穿着肚兜,懵懵懂懂地坐在车中,或者吃着东西,或者发着呆,还有不太懂事的,三三两两地在玩耍,也有个别的,不顾一切地在大哭着,任由大一些的孩子怎么哄,也不肯住嘴。
偌嵇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刚才那哭声的来源,这些孩子这样被带来,显然不是单纯来参观祭海的,刚才场中所喊的“祭品”,难道指的就是这些孩子?!
这样的铁笼车一辆接一辆到来,绵延不断。等到齐了在场地上一字排开后,偌嵇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几辆,每辆中都塞着十数人,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看热闹的老百姓见到这么多孩子被带来,都在议论纷纷,但偌嵇听来听去,有在说希望海神接受祭品后能保佑海民平安丰收的,有在祈祷希望神仙开恩,能赐仙药使自己长生的,也有质疑这些孩子中,有的年纪太小,有的太大,不知道是不是符合神仙要求的……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为这些孩子自身的命运担忧。
偌嵇也不太了解海民祭祀的习俗,只不过因为自己也还是个少年,此时见到那些笼中的同龄人就此要与父母分离,奔赴那茫茫不知所向的大海,不禁下意识地唏嘘不已。
再望向身边的墨晏公子时,却见他正注目着场中高台上站着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做了一通道场之后,走到了高台边,向下一挥手,皇上就从嘉宾主座上站起身来,一步步向高台走去,沿着台子周围的木制阶梯走了上去。
到了上面,两人似乎在说话,但因为距离过远,根本也是不可能听清。说到后来,只看得到皇上显得有些激动地抓握起了对方的手,而对方则连连点头,像是接受了重大的托付一般。
“那人是谁啊?皇上好像很信任他。”偌嵇不太像是在问问题,因为知道公子也不太会回答他,只是像自言自语一样,这样念叨了一句。
没想到,这次公子却是认真地答道:“徐福。”
“啊,这个人我听说过!”偌嵇叫道,“听说他本身就师从高人,身怀异术,尤其精通长生之道,现在是皇上身边最有地位的上师!怪不得这祭海仪式要他主持了。”
墨晏不置可否,面色凝重地向高台那边望着,偌嵇的个子比墨晏要矮一头,一低头时无意中发现,墨晏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偌嵇赶紧一拉墨晏的胳膊,问道。
墨晏被他一拉,身子轻轻一晃,立刻收回了目光,轻轻吁了口气,说道:“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场中开始擂起鼓来,一群人走到场中,且歌且舞,且仰天长啸,像是在执行什么仪式,与此同时,装着孩童的笼车开始向中央聚拢,沿着铺好的栈道被运上了小船,并一艘接一艘地向停在远处的大船运送而去。
到了最后,高台上站在皇上身边的那个人也走了下来,跟着上了最后一艘船。
“咦?他也要跟着去吗?我还以为他只是主持一下仪式呢?”偌嵇感叹道。
“我们走吧。”墨晏说着,已经转身从人群之中退了出来。
“这就走了吗?不再看看吗?”偌嵇人跟着出来了,却还在不断地踮着脚,伸长着脖子向那祭海神坛方向张望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墨晏却是加快了脚步,转眼已经走出了好远。偌嵇见状,只好也不再回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沿着小路走了一段,却是忽然转向,没一会儿,已经见到了海,只是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