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森说完这话的时候,斯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现在斯诺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根稻草叼在嘴里。他的身体坐在山洞里的一块大石头上,他的目光闪烁着,很显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并不平静。
或许是面对他们此刻讨论的问题有些棘手和复杂,现在,山洞里没有一个孩子说话。
斯诺时不时地转眼看了看林森几眼,而林森亦打量着斯诺。
看着水晶球中的这一幕,在二十年后的我,几乎都能够感受到当时那些孩子们心中的各种想法。
那是纠结的,那是矛盾的,那是犹豫的,那是复杂的。这些生活在里尔村的孩子们,或者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到里尔村这片土地的孩子们,一直以来,他们接受的都是林舍里先生和阿玛祖推扬的那种正规的理论。
而在现实中,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他们所目睹的那些东西,却常常不是这些理论所能支撑和指引的。他们在一种长辈式的爱的教育和现实的挫折中成长。他们接纳了一些东西,但是理所当然地又经常否定一些已被他们接纳的东西。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捅破这一层纱,也没人有能力去捅破。
但是,有些东西,存在了,它就必定会一直呆在那里,像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积累,吸收现实的养分,慢慢地发芽长大,最终长成一棵大树。
现在,这所有的孩子们心中的东西都一直存在着,并且慢慢地生长着。此刻,这逐渐成型的大树,在外界的诱因下几乎呼之欲出。它们一直被埋藏在了心中的某个角落,从未见到阳光,而现在似乎有一种共同的呼唤和指引,让它们想出来。
斯诺的口中叼着一根稻草,看起来显得漫不经心的。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戏谑,似乎,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在他的眼中,经过他的思维,都会变成一种笑话。
对于斯诺,我接触得并不多。即使在二十年前,我对他的印象也并不是太深。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曾经听姑姑们说,斯诺和汉博几乎来自于同一片土壤,是同一个姑姑,将他们带回里尔村的。他们几乎有着大体相似的容貌,流着相似的血液。但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他们的性格和个性居然相差得如此之多。
我记得,当我还是一个非常小的孩童的时候,我和汉博的关系会自然而然地变得亲近。我和汉博关系变得亲近,并不完全是因为姑姑们将我和汉博安排在一起共同长大,而是因为,在汉博的血液里,似乎最初就流淌着一种豁达宽容的成分。但是,斯诺却不一样。
我记得,当我很小的时候,我便不喜欢靠近斯诺。甚至,我曾听姑姑们说过,只要将我和斯诺放在靠近一块的地方,我就会哇哇地大哭。
原本,姑姑们安排我们这些四处流浪的孩子定居在哪些姑姑家寄养的时候,最初,我是和斯诺一起被安排在同一个姑姑家寄养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那么地抗拒斯诺,不愿意靠近他,只要靠近他,我就会嚎啕大哭,而且一刻都停不下来。所以,迫于无奈,姑姑们便没将我和斯诺放在一块儿成长,而是将斯诺换成了同他一块带回里尔村的汉博。
我也曾听那些年长的姑姑们说过,当她们将斯诺换成汉博,当汉博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刻,我就破涕为笑。只要我呆在汉博的身边,我永远是那么地快乐,安静而不烦躁。姑姑们说,只要有汉博在我的身边,我就变得十分地安静,不吵不闹。而这样的孩子非常好带,所以,这也是最终姑姑们将我和汉博放在一块儿一起成长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有些脸红,不是吗?说实在的,汉博之所以能够从小陪我一块成长,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努力争取,或者说向姑姑们强求得来的呢。
虽然,那个时候,我年纪很小,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我也根本记不得自己曾经死皮赖脸地非得汉博陪着自己,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和汉博是不是自从上辈子以来就已经认识了呢?这辈子,当我还是那么小的时候,当我见到了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离开他了。那年幼无知的我,甚至还没有思维的我,就这么死皮赖脸的硬是将汉博拉到了我的身边,陪着我一块儿成长。并且最终,也铁了心地跟着我,陪我走这一辈子。
只是,命运弄人,在我们的人生的最茁壮的二十年里,我们却没能在一起。但是,这又如何呢!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此刻我身边正在看着水晶球的汉博。
不是吗?现在,我们又在一块儿了,将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不管面对怎样的事情。而现在,我想到了,当初,我为什么离开汉博。虽然,水晶球中的故事我还没有完全看完,有些东西还没有重新回到我的记忆中,但是,就我目前的认知来看。我几乎可以知道,我之所以离开汉博,那是为了里尔村的生死存亡。
我们的分别,换来的是里尔村的希望。
汉博依旧静静地注视着水晶球,他的目光闪闪。我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我此刻的神情,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只是假装没有见到,因为现在,我看到他嘴角那微微上扬的一丝笑意,带着宽容,带着鼓励,也带着一丝欣慰。
我看着汉博,就这样兀自地也笑了笑,接着,我再次转过脸来看向了水晶球,此刻,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