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以后,黎轩留宿的时候渐渐多了,夕颜的脸上笑容也慢慢灿烂了起来。只是她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现在是眷恋着她的身子,那以后呢?等到时间久了,他会厌倦她么?这想法一冒出来,她又会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有一个孩子。到那时候,她在这世上就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有一个像他的孩子,就算将来恩宠不再,她总还是可以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和他们的孩子过一辈子的。这样想着,夕颜的心也便释然了,待黎轩也就越发温柔体贴,那事上更是任他予取予求。
黎轩知道夕颜因为流言的事情心里对他有愧,才会总这么乖巧地迎合他,也知道他其实不该这时候顺水推舟,趁人之危。可是他实在贪恋这样安静美好的日子,哪怕明知道她并非出自本心,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段时间夕颜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些蛊惑人的法子,轮番在他身上实践。可学虽学了,学会却实在算不上。好几次她又笨拙又生涩地引逗,都险些害他笑出声。虽说他已经强忍着了,可是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却仍让夕颜无地自容,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其实她并不知道,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那么一副娇羞可爱的模样也已经让人爱不释手。但他还是喜欢看她想尽法子讨他欢心的憨态,于是每次夕颜恼羞成怒,他又总会哄她说这样很新奇,很有趣,很迷人,他很喜欢。夕颜性子单纯,虽然半信半疑,可是因为他说喜欢,下次也还是硬着头皮做些新的尝试。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她这人有贼心没贼胆,总喜欢半途而废,所以每每到了最后关头,还得黎轩亲自出马,连哄带骗方能如愿。
就像昨晚,气氛也好,感觉也到了,偏她就在关键时候冷不丁怯怯来了一句:“王爷,等等……那个……好像当时……嬷嬷说……这动作太难了……不适合初学者……要不今天……先算了……等我学会……”
“……咱们现在可以一起研究……”
“不用……不用麻烦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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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黎轩觉得格外的满足。
有时他拿些看不完的公文回来,她会在一旁看书陪他;有时他心血来潮泼墨挥毫,她就为他研墨抻纸。他们不再像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倒更像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的伴侣。有那么几次,他想重提为她作画的事,可是看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如何,总会有水到渠成的那天的,他告诉自己。
对于流言,黎轩本来无心去理会,毕竟很多事他就是当事人,真相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唯独有一件,他却上了心。
这天春雪夏霜为他更衣准备去上早朝,夕颜还想往常一样没有起身。她自打上次来了癸水,人就有些懒散,整天昏昏沉沉,好像睡不醒似的。他宠溺地看看还在酣睡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寻了个由头打发了春雪,独把夏霜留下伺候。
这丫头年纪小,心思单纯,做事不像春雪那么谨慎,打听些什么自然也更方便些。
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跟在侧福晋身边有很多年了吧?”
“回王爷,已经四年了。”
“嗯。”他点点头。“你确实不错。对主子也很用心。”
“谢谢王爷。”夏霜小孩心性,听到黎轩夸她,不禁喜上眉梢。
“对了……”他好像不经意地问,“上次那些人说的什么未婚夫婿跌断腿,我看你很是气不过……”
“可不是嘛!”夏霜愤愤地说,也不待黎轩细问,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这事说来奴婢就有气!根本就是没有影的事!虽然格格十五岁那年是有这么户人家来提亲不错,可是他儿子吃喝嫖赌不学无术,老爷夫人根本就没答应。后来这人自己倒霉,晚上喝花酒掉河里跌断腿,却硬是赖到格格头上。老爷当时还说呢,是什么无什么灾来着。”
“无妄之灾。”见她费力在想,黎轩好心地提醒道。
“对对对。”夏霜赶紧点头。“就是这么说的。本来当时来提亲的人可多了,格格可是我们那最漂亮的姑娘,比三小姐还漂亮。可是从那以后,上门说媒的就很少了,就算有,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不然……”她一边说着,声音却慢慢小了下去。完蛋了,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要不然如何?你说就是了。”
“要不然格格的孩子只怕现在都会跑了。”她低声说。大约也因为这样,就算老爷夫人再怎么舍不得,也还是执意让格格回京。
“嗯。倒是幸亏他跌断了腿。”黎轩说了句。
“啊?”夏霜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侧福晋多睡一会,早饭用得晚些也无妨。”他云淡风轻地换了个话题。“看好她,别又蹬了被子。”
“是。”
他迟疑了片刻。“还有,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好几次喊着小蝶的名字哭醒,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格格是不是又做噩梦啦?”夏霜心直口快地问。
“她经常做噩梦?”
“也不是……就那……那些人胡说以后……有过几回。”夏霜结结巴巴地说。
正说着,春雪已经从屋子外头进来。
“爷要的可是这块玉佩?”
“恩,就是